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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岑将那只怀表放在自己膝盖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受伤的膝盖骨能摸出明显的裂缝和凹陷。碎骨擦过神经时能带来明显的刺痛,然而严岑恍然不觉,用手缓慢地捏紧了膝盖侧方一块突出的骨头。
    他的心里忽而涌现出一股极为复杂的情感——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受到这种情感制约了,在得知许暮洲失踪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愤怒居多。
    严岑不太明白自己的愤怒来源于事情发展超出了掌控,还是源于许暮洲失踪这件事,亦或是二者都有。
    只是这种愤怒只持续了一瞬间,就被一种更加汹涌的后怕所吞没了。
    因为严岑发现,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内,他像是骤然丧失了思考能力。他整个人像是被两种力量撕扯着,他的理智清楚的告诉他,他的大脑依旧在高速运转着,思考着许暮洲可能失踪的任何情况,但他却接收不到任何消息。
    直到这时,严岑才恍然发觉,他是在对自己的自负感到愤怒。
    罗贝尔残不残,能不能走路,严岑自认为对自己没什么影响。但恰恰是因为这种过于理所当然的自信,才导致他在以的方式执行任务时,显然没有将许暮洲一并纳入“容错”的范畴进行考虑,最终出现了这种他措手不及的突**况。
    这种复杂且久违的情绪为他注入了全新的活力,严岑闭上眼沉默片刻,只是最后依旧是理智占了上风,他低头吐出一口气,直起身子,操纵着轮椅转过身,准备先找到许暮洲再说。
    至于这次任务事件中所出的幺蛾子,他准备一并把账记在永无乡头上。
    严岑没发现的是,他膝上的怀表分针在悄无声息之间又划过了大半,秒针滴答滴答地一格一格跳动着,时针和分针之间的角度已经无限趋近于一个直角。
    严岑身后的木窗骤然扬起一阵缥缈的玫瑰花香,轻薄的纱帘无风自动。严岑一手按住了木轮前进的趋势,一手往后一捞,正拦住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
    ——时间到了,是凯瑟琳来了。
    “查尔斯。”凯瑟琳在他身后幽幽地笑道:“您今天有想念我吗。”
    窗外的夜莺在月色中婉转啼鸣,虔诚地对着月色唱出了一首悠扬的歌。
    夜晚微凉的风凝结成晶莹的晚露,从玫瑰的叶片中缓缓滑下,顺着叶尖的脉络坠落在淤泥中,为芬芳中的灵魂进行洗礼。
    许暮洲在一片窃窃私语中醒来,他的后颈异常酸痛,眼前黑得绿的纠缠成一片扭曲的老旧雪花电视屏,明明已经觉得睁开了眼睛,却依旧看不清面前的情形。
    大片大片的暗色光晕随着他的视觉焦点游移着,覆盖着他的所有视觉范围。许暮洲被这些大面积的色块晃得眼晕,难受地哼了一声,手臂在身侧一划,摸到了一手干燥的枯草。
    随之而来的,是几声刻意压低的惊呼。
    ——听声音,是一群年级很轻的小姑娘。
    许暮洲心说自己不会那么点寸吧,想什么来什么,直接获取了深入敌后的惊魂剧本。
    他维持着醒来的姿势瘫在地上,等着眼前的色块逐渐散去。同时艰难地调动着他迟缓的思维,思索着他记忆里的最后一幕。
    许暮洲在被打晕的那一刻,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脸。袭击他的人身手很好,也很利落,在几秒钟之内就令他失去了意识。由此可见,是个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人。
    对方确实很小心,一直耐心地隐藏在黑暗之中,只等着许暮洲走过时才一击必杀地制服了他,连给许暮洲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但许暮洲却并不是一无所获。
    他闭上眼睛,将脑海中的记忆硬是拉回了他从茶厅出来的那一刻。城堡的走廊里灯台很密集,而且走廊狭窄,很难藏人。而许暮洲是在走出走廊时被袭击的,对方应该藏在了大厅里。
    许暮洲细致地试图回溯着当时的画面记忆,因为城堡一楼的仆人大多在宴会厅伺候,所以许暮洲想去找的是在二三楼等候吩咐的女仆。他当时走出走廊,身体下意识向左偏倚了一些,准备踩着楼梯上楼。
    就在这一刻,袭击他的人才突然出手。
    许暮洲微微皱着眉,试图将记忆定格在这一帧。他记得对方是从左边出现的,袭击了他的后颈靠右侧——这一点他现在隐隐作痛的伤处可以证明。
    除此之外,在许暮洲遭受袭击时,他的左手碰到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坚硬,冰凉,有些微微的咯手,许暮洲闭着眼回忆了一下那一瞬间的触感,确定那东西又窄又长。
    许暮洲当时是自然行走,左手垂落在身侧,凭他的身高来看——那大约是一把随身佩戴的武器。
    是罗贝尔的侍卫,许暮洲心下有了猜测。这猜测八九不离十,只是不知道罗贝尔忠心耿耿的猎犬,不知道为什么单单盯上了他。
    许暮洲躺在地上缓了这么一会儿,眼前的斑驳的色块逐渐淡去,他试探性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干草堆里,视线范围内是高高的天花板。
    屋子盖得十分简陋,裸露在外的砖块还时不时地往下落灰。
    许暮洲捂着脑袋坐起身来,视线刚从天花板角落的蜘蛛上挪到屋子中心,他就像过了电一样噌地别过了脑袋,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在同一间屋子里,离他不过区区三五步远的对面墙角处,几个赤裸的姑娘正抱成一团,警惕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