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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兰自萧敛风背后探出头来,若不是还未说穿,真想问百灵知不知道,她也是个姑娘家家,还伤了一只手。萧敛风道:“孙小姐有意拜入潜渊,日后自当常常见血,如今让她在旁看着,也无大碍。”孙品安不解地看过来,她几时说过要进潜渊一派?
    这位萧公子的面容生来冷淡,正因如此,丁点情感亦格外分明,如一滴墨可以染黑整杯清水。此时这对深沉双眸里满是坚毅,挺拔身躯,无一处不在散发着因强大而来的自信。霎时间,自那夜以来一直纠缠孙品安的恐惧烟消云散。就如昨晨凉亭,她情不自禁想将一切相告,如今她亦无法自控,想要追随他的脚步。她原以为除却一死别无他路,如今他为她准备另一出处,名为潜渊,实为江湖。
    “萧公子所言极是,不过是血而已。”
    泽兰欣慰无比,又后知后觉,“萧敛风,我又不是姑娘家家,你挡着我做什么?”便要凑近前去,看百灵行刑,却被萧敛风捂着眼睛拉回,“此等腥秽不配入泽君之眼,且我还有要事需你相助。”
    是要他去叫还在客栈的三人过来,算什么要事?可风哥就是风哥,泽兰还是听了他的命令,将人带来时费武已被迫交代了一切:追魂经,得之得武林。他成立夜合教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四布耳目,打听追魂经的下落。此前偶得一卷经法,顾忌有假,便以人做试验,白木不过是其中之一,却是唯一一个修炼假经后还留有命在的。他觉得此人天资或许不同,这才在潜渊攻破教坛后,把他也带上逃走。来到天庆府,自是因早前便知此处有追魂经下落,再多的,却没什么可说了。
    百灵还要拷问,白木道:“他真的不知道了。”
    “你这小孩!还为他辩解么!”
    “辩解?”他仿若听了个笑话,朝百灵冷冷哼笑。
    一个孩子,怎生得这般怪异。百灵心中嫌恶。
    费武的确只知天庆府存有追魂经,不知其确切下落。那么留他一条命在,也没有意思了。萧敛风让泽兰闭眼,白木却喊一声等等,拽起费武衣领,两颗墨瞳将他死死盯住,“还给我。”
    费武回以尖锐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百灵早前打碎了他的肋骨,碎骨倒刺肺中,这一尖笑逼得他生生吐出一口血,就吐在白木脸上,“杂种!”他却不改神色。倒是金昭玉慌慌张张,想要把他拉起。他不为所动,在费武一具半死不活的肉身上摸索,终于从他衣袖里抽出一条婴孩常戴的平安锁,其上花纹繁复,浸在血里,看不真切。金昭玉刚想问他这是什么,背上忽而一轻——白木拔出了他的天璇,一剑刺穿费武心脏。
    要论折磨,百灵方先使出的法子已然骇人见闻,白木这下算是干脆地给他一个了断。可他终归是个孩子,身形瘦小,声音未变,发出某些音节,时而还有稚嫩奶音。就是这么一个孩子,决绝拔剑,未有半丝犹豫,一剑将人刺死,观者不能不倒吸一口凉气。金昭玉更是惊怖,他的天璇剑从未结果人命,如今在白木手上破了杀戒,成了一把真剑,久久未能回神。还是白木将剑反背身后,把他拉起,满是血污的脸上依然不改冷静,声气听不出起伏,“剑脏,洗过再还你。”
    萧敛风盯着这负剑而立的小孩,看出四个字:必成大患。
    第六十三章
    追魂经尚在天庆府的某个角落,萧敛风与泽兰还是按照原先打算,暂留此地,以防万一,而其余人等,则先回潜渊禀报掌门。
    孙家老爷当年约莫也有江湖梦,听孙品安要拜入潜渊门下,不但不反对,还催她快些收拾,眼角不住瞥向萧敛风,是以为两人会在潜渊成就一段佳话。孙品安颇感无奈,悄悄打量萧公子身侧的泽兰。说来奇怪,这两人分明皆为男子,站在一起却有若天造地设。一个清冷,一个华艳,中间不该有任何人插足。连那小名粹粹的孩子,在他们身旁也显得多余。
    费武既然已被白木一剑穿心,百灵便无须再随行回渊,加之白木已给了她麻毒解药,她的伤痊愈得很快,便打算继续南去,办她本要办的事。众人于绣湖酒楼饯别,菜未上全,酒壶先转了一圈。宣州名酒天庆十里香芳名远扬,百灵豪爽仰头饮尽,直夸名不虚传。
    金昭玉闹着也要尝,被泽兰打开了手,“不许喝。”
    “你喝不得酒,凭什么不让我喝!”
    “你才多大?”
    “这算什么!?我听师叔们说,你们金真一族,连三岁小孩都拿酒当水喝!”
    那脑子不得喝傻?泽兰翻了个白眼,“不准就是不准,你看小白都没说要喝,就你事多。”
    白木自窗外绣湖风光侧眸,瞥了一眼这叫他小白的金真男子,并不则声,任这一大一小争执不停,直到百灵说她此去阳州,泽兰方不再理会金昭玉,“那不是南陈故都吗?你去那里做什么?”
    “找人。”
    泽兰直觉此事与原珂有关。自他离开已有二月,不知他在将军府,又是何种光景。萧敛风在桌下拍了拍泽兰大腿,让他不要焦急,面上淡定问百灵可否详细说说。
    百灵与萧敛风相处渐多,看他神态,益发觉得与连大人相似。可她一生未婚,何来子嗣?就是有,也不该长这么大,这年龄,倒像是她弟弟。可连三公子早已病逝,连大人听到他的名字,亦会罕有地露出感伤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