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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是草民的错。”就算再不愿,顾潍津还是打开了信,将信纸摊开,清了清嗓子:
    “这封信,我也不知道为何要写,甚至不知道写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当了这太后数年,嫁入凉国后宫数年,这些话,我一直想要说出来。先帝在世时,人人都以为我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可是谁人又知我的痛苦。我不爱先帝,不爱这后宫。我有我的爱人,可我还是被迫要困在这宫里...”
    顾潍津读着这封信,仿佛看到了太后本人。太后二十一岁入宫,二十五岁被封为皇后,人人都以为她宠冠六宫,掌握后宫权力,可说到底,在这皇权之下,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我困在这宫中,只有无休无止的痛苦。我的皇儿,这大凉的皇帝,他永远都不会明白他母亲的痛苦。他的眼中,只有对我的怨恨。”顾潍津读到这,便不敢再读下去了。他看到皇上的双拳紧握,样子看起来阴晴不定。
    “读下去!”皇上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他想要知道,他想要听听他一直尊敬爱戴的母亲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还好,还好还有人替我在宫外活着。他享受宫外自由的气息,就如同我在享受着自由的气息...”
    ☆、断指之痛
    太后曾经也是喜欢行走江湖的侠女,只是大凉礼制仍在,她就算再怎么想要当侠女,也不能当下去,入宫是她的宿命,也就是因为此,太后才会在入宫前生下赵弋。她想以此宣泄对入宫这件事的不满,她以为,只要她入宫前生子,先帝便不会让她入宫。只是没想到,就算如此,先帝仍然立她为后。
    成为大凉后宫中权势最高的女人,变成了她最终的归宿。她生下了先帝的儿子,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成为了大凉的皇帝。两个儿子之间的战争,便由此开始了。
    信写到这,也就停了。顾潍津手拿着信,不知该如何是好。赵弋如今的局面,都是太后一手造成的。太后一边冷落赵弋,一边又在皇上面前做出宠爱赵弋的假象。一桩桩,一幕幕,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赵侯,太后的信,你可听清了?”这封信有如芒刺在背,让皇上坐立难安。他一直尊敬的母亲,从未喜欢过他,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一个私生子身上。
    “皇上,臣听的很清楚。”赵弋听到这封信,不安的情绪倒是消失了。太后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不想怨恨,也不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今这封信,正好断了他对太后的最后一点念想。“只是不知,这封信与臣有何关系?”
    “赵弋!朕到底要容忍你到何时!”皇上抽出挂在墙上的剑,剑身指向赵弋的心脏,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再走一步,就能刺进赵弋的心脏。
    “皇上,三思!”顾潍津一把拽过赵弋,将赵弋护在自己的身后。就算赵弋百般不愿,他依然将赵弋护在身后,目光甚是坚韧。
    “潍津,不必如此!”
    “你又凭什么将他护在身后!”
    顾潍津面对僵持不下的二人,压制住心底的不安与怯弱。“皇上,我与赵侯一同入宫,便没有想过让他一个人面对一切。此刻,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顾潍津的那份真心,并不会因为他面对皇上就退缩,他想要护着赵弋,不管是何时,他都想要护着赵弋,陪着赵弋。
    “陛下,我自问行事安分守己,从不参与朝堂党争之事,亦不给你添堵添麻烦,你为何如此容不下我?”这天下虽大,至亲之人却容不下他,在赵弋心中,再也没有比这更痛苦之事。
    赵弋将顾潍津拽到自己的身后,他明白顾潍津在意他,不想他出事,只是顾潍津亦是他在意之人,他已经连累了顾家,不想再让顾潍津为了他受伤了。
    “赵弋,你好大的胆子!”皇上的剑虽然落下了,却没松开手。他喃喃自语,却又像是在对赵弋说,“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涉党争,口口声声说你不在乎权力,那你为何诱导顾相辞官?为何早不离开凉州城这个是非之地?为何还要在太后出殡当天闯宫?”
    “赵弋!这些你有何解释!”
    “咝!”顾潍津紧握住左右手腕,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地上还有两节断掉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刚刚在皇上质问赵弋的那一刻,皇上的剑直冲赵弋劈来,那一刻,顾潍津用手推开了剑,可他左右的食指与小拇指,就此被切断。
    十指连心,断指有如钻心之痛。顾潍津脸色惨白,手上的血一直未停。
    “潍津!”赵弋将顾潍津护在怀里,他的眼眶红红的,泪水充斥眼眶,却怎么也没落下来。顾潍津已经为他牺牲的够多了,如今又断了两指,这份情他知道就算到了下辈子也还不清了。
    “我没事。”断指之痛已经让顾潍津好无力气,但是他仍然紧紧的拽着赵弋的手臂,他害怕,害怕赵弋因为与皇上翻脸,这样的结局不是他想看到的。
    顾潍津转身看向皇上,他看得出,皇上也被吓坏了。“陛下,如今这剑也砍了,气想必也消了,能放我们走了吗?”
    皇上呆呆的看着他们,木讷的点了点头,刚刚,他一时怒上心头,这剑看也没看就劈了下去。若是劈中赵弋也就罢了,偏偏伤了无辜。那人又是顾相之子,顾相的权力不可小觑,他不能惹得顾相不悦。
    顾潍津不记得他是如何离开皇宫的了,只记得他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仿佛听到了那人着急的心跳声。他想要安慰,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没过多久,就没了知觉。等到顾潍津醒过来时,他已身处在丞相府内。赵弋和顾相一直守在顾潍津的身边,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