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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弋,父亲。”顾潍津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轻轻抬了抬左手,手上的绷带告诉他,那一切都不是梦境,他的手指确实没了。
    顾相看到赵弋这一幕,终是没有忍住,眼泪落了下来。顾潍津与赵弋被召入宫这件事,他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如今城中正乱,他知道皇上不会就此放过他们。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可怜的儿子会这般被皇上生生砍断两指。
    赵弋想要安慰一下顾相,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一切都是因他造成的,若不是他,赵弋也不会几次三番的受伤。他只能这么站着,什么都不能说。
    “罢了,罢了,你们好好聊聊吧。”顾相叹了口气,从房中走了出去。
    顾相走后许久,赵弋都没有说话,他站在顾潍津的床边,却又与顾潍津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就这样,呆呆地站在这里。
    “赵弋,你离我这么远,我想拽你的手都拽不到。”顾潍津伸了伸手,没有够到赵弋的手。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你的手也不会...”赵弋的心里很痛苦,顾潍津一向擅长乐理,如今手上这伤,怕是以后都动不了乐器了。这对他可如何是好。
    “怎么能够怪你,这些都是我自愿的。”顾潍津强忍着痛苦,起身拽住了赵弋的手,任凭赵弋怎么挣脱也不松开他的手,“你如此这样,可是嫌弃我了?”
    “你明知不是如此...”赵弋心中绝不会这么想,以后也不可能这样想。
    顾潍津如今脸色惨白,巨大的痛苦让他没有什么力气,但是拽着赵弋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赵弋拗不过他,坐到了床边。
    “这就对了嘛!”顾潍津靠着床沿,尽力让自己显得有精神一些。虽然很痛苦,但是他的眼眸里仍然带着笑意,“我堂堂七尺男儿,受些伤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不过是小事罢了。重要的是,今日皇上的气消了。”
    顾潍津与赵弋都看得出来,皇上今日的怒气并非是为了那封信,而是为了城中的传言,那份关于赵弋身份的传言。那份传言惹得皇上大怒,皇上差点在宫中杀了赵弋。
    “我知道,城中传着我身份不正,这事必定会惹得他不高兴。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想在宫里对我下手。”赵弋与顾潍津是奉皇上的旨意入宫,所有人都知道,若是他们死在了宫中,城中必定留言四起。“他如今已经不在乎百姓的想法了,他想要做的事,就是杀了我。只有杀了我,才能洗清他的污点。”
    什么为母后,为亲情,统统都是假的!
    “太后的那封信,你怎么看?”刚刚在宫中,顾潍津自信看过那封信,那封信虽然是太后的笔迹,可是语气态度,怎么看都不像。
    “那封信,应该是太后留下的。”赵弋知道皇上恨他,可皇上不会因此去伪造信件,因为皇上知道,伪造这种信件,无疑是承认了他的身份。这是对皇室的挑衅,更是对皇权的挑衅。
    “太后的心思,我从来都不了解。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死后还要留下这样一封信,不过我猜,她这样做,多半也是容不下我。”同样都是太后亲子,皇上宛如好汉晨星,他却如地上的污泥被人厌弃。
    皇上憎恨他,他同样憎恨皇上。只是如今,他身边有了顾潍津,他不想让这份憎恨再继续下去。他曾想过要和解,可是却毫无意义。
    “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别多想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太后的心思,皇上不懂,赵弋不懂,顾潍津更是不懂。他如今受着伤,更多的事做不了,他一直这样陪在赵弋身边。希望能通过他的陪伴,给赵弋一些动力。
    顾潍津的心思,赵弋是懂的。只是他不想如此,若是顾潍津有事,他愿意为了顾潍津去死。可是他有事,他却想要顾潍津活下去。
    “潍津,你和顾相离开吧。顾烯炆如今嫁给了南瑾的王爷,她必然能保住你与顾相的命。”幸好顾烯炆出嫁了,如今能保住顾相与顾潍津的只有她了。
    “我说了,我不走!赵弋,这是我的决定。”这些年了,顾潍津总是没能好好的为自己做过决定,但是如今遇到了赵弋,他下定了决心,做了这个决定,想要留下来。留下赵弋身边,陪他面对一切。
    这个决定,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改变。
    ☆、终有一战
    顾潍津这个人,自小的脾气就执拗,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会改变。更何况,他认准,还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赵弋见他这副模样,什么都没说,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顾潍津手上的伤,在丞相府养了一个月才渐渐恢复。这一个月里,丞相府内的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连他老爹顾相,也不曾说过他一句。这一个月,可以说是顾潍津过的最为自在的一个月了。虽然他损失了两个手指,但是父亲和赵弋还在,这两根手指失去的便值得。
    已入秋季,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微风拂过,树上的枯叶便随风飘落。顾潍津坐在树下看书,枯叶落到他的手上,颇像一副闲适自得的美景。
    赵弋从房中出来,绕过长廊,一眼便见到了顾潍津,树下的顾潍津看起来很开心。不,不仅是在树下,这一个月,他总是能见到顾潍津开心的模样。那笑容,仿佛手上不曾有伤,仿佛他们不曾困在这凉州城内。
    “潍津,喝些茶吧。”赵弋端着沏好的茶水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