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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道是利国利民的大功德,当然可以修,但不是现在,也不能由如今的皇帝主持。
    敬王脸上浮现几分势在必得的笑意:“苏朗可有对定康水路起疑?”
    周敏才不在意地一哂:“起疑又如何,云州的陆路已经畅通无阻,货大多从苍梧城入,定康水路吃得少,又不从颖海港进,苏氏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他就算是想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敬王“嗯”了一声,抬起手中的缠枝青花瓷茶盏看了看,忽然又皱眉道:“现在就只有漓山这个不确定的变故了,漓山少主叶星珲和苏朗走的很近,我总担心漓山与凌烨之间有猫腻,你说春猎论武的时候,漓山东君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给凌烨解围?”
    “一个少主而已,少字当头,涉世未深,被漓山护得太好了,出了一叶孤城他也算不了什么。”周敏才摆摆手,无所谓道:“至于漓山东君么,不论为何,有千雍境主在,殿下无须担心,漓山那边境主自会解决的。就算漓山和皇帝真有什么,您身后也有千雍境主与苍梧武尊在,而漓山作壁上观惯了,肯不肯真的掺和进来还不好说呢。”
    敬王点点头,微微放下心来。
    *
    三月廿三,鹿水陵园。
    楚珩明明第一次踏足妫海明远的墓园,可却像是来过很多次一样,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感到分外熟悉,尤其是墓碑上的名字,熟悉得让他发慌。
    “漓山青囊阁主明远之墓”。
    碑上的字是他一笔一画刻的,墓园里的花草是他选的,也是他做主将明远葬在鹿水的。
    三十六陂春水,白头想见江南。
    妫海明远一生都没能再回一次他的江南。
    楚珩站在墓前,想起从前小师叔带着他们三个去宜山书院,途经广陵,那时小师叔一反常态地说要在广陵休息一日歇歇脚,他们三个却因着漓山与广陵叶氏不睦,不愿意踏足广陵,彼时小师叔只是无奈地朝他们笑笑,却自己一个人站在船头看了好一会江南春水。
    后来他才明白,说出那一句“我们在广陵歇一日”,大概已经耗尽了小师叔毕生最大的勇气。
    那是妫海明远短暂的一生中,离家最近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世上再不会有洱翡,广陵鹿水是最接近家乡的地方,只是没成想阴差阳错,还是错过了,然后一生也就这么错过了。
    至死也没能再靠近家一步。
    再后来,从宜山书院回到漓山,楚珩的记忆里似乎就只剩下了天霜台前,遍地血光中,那把当胸穿过的明寂剑。
    明寂明寂,妫海明远恰好就在这把剑下归于寂灭。
    楚珩闭了闭眼,俯身在墓前跪下,凝视着墓碑上那列字,久久不能回神。
    一直到日落西山,他才想起自己此行的来意,天边的霞光映在陵前的石碑上,楚珩伸手碰了碰碑上的字,指尖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忽然猛得刺痛。
    变故陡生。
    石碑像是无端蒙上了一层水幕,漾起圈圈涟漪波纹,与此同时,如水雾气瞬间蔓延环绕了楚珩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门八个方位,再加上天入地,十方十阵,开休生三门全被堵死,十方俱灭,退无可退。
    俨然一个专程等着他的必死之局。
    燕、折、翡。
    鹿水陵园里,写着妫海明远名字的青石墓碑轰然倒塌。
    十丈之外的树上,明昱看着远处被困于死阵中的人,握着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千里之外的帝都,燕折翡静坐在海棠树下,在无声的笑容中碾碎了一朵将将盛放的花。另一边的皇城,凌烨批阅奏折的手忽然一滞,不知为何,一阵心神不宁。
    三月廿五,月落星沉,天色微明,远处的星子尚且将落未落地斜斜倚在天边,叶书离一脚踹开了星珲的房门。
    “出事了。”
    星珲上一次见叶书离敛起往日眼底的所有笑意,露出如此严肃深沉的神色时,是他明远小师叔入境大乘失败、走火入魔的时候。
    星珲的心一凛。
    作者有话说:
    一点不慌!我是亲妈中的亲妈!我那个大胆想法什么的还没实现呢,怎么可能出事对不对。
    呜呜呜这章重写了好几遍,还是不太满意,也许还要再修。
    第52章 光芒
    夜色无边,明昱隐在鹿水陵园十丈之外的暗处,看着最后一名天子影卫从园里出来,摸了摸怀里的小银刀,飞身而下,借着树影掠到墓前。
    他以回乡祭祖的理由自武英殿请了假,其实他哪里有什么祖可祭,生来就是无名无姓,不知父母的孤儿,名字也是他的先生取的。
    明昱。
    明和昱都是光,先生说,希望他一生都能立于光下,永远不要因为过去的阴霾而忘记了人间还有永恒的太阳。
    但是他的先生却不知道,他自己才是明昱的光。
    现在他的光长眠于地下,就在他眼前,多想抱抱他,也让他抱抱自己。
    第一次见到燕折翡的时候,明昱也以为他的光回来了,就像太阳会东升西落一样,他的太阳又升起来了。
    太像了,无论是与他说话时的语气,还是唤他“阿昱”时的语调,甚至还有每逢节庆生辰,给他寄信时捎带一包粽子糖的小习惯,他一度真的以为失而复得了。
    直到燕折翡要他监视帝都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人不是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