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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他们那么相像,简直像是刻意从一个模板里走出来的一样。
    只是假的再像,也不是真的。
    妫海明远的身上永远不会有那么重的阴霾,即使经历了那样可怕的岁月,的也依然心向温暖。他的先生,骨子里都是光与爱,燕折翡的身上只有恨。
    但他却还是答应了。
    答应监视帝都的一举一动,答应在蔚山秋狝时将死士安插进司煊防隅军借以暗劫苏朗,答应从苏朗手里取走无矩大师的那枚玉佩,甚至也唤他“先生”,因为燕折翡与妫海明远太像了,即使明知道这光是假的,他还是飞蛾扑火一样,克制不了自己,他实在是太想拥抱他的光了。
    所以燕折翡说给他一个杀了漓山东君的机会时,他也没有拒绝,还势在必得地从燕折翡手里接过了无矩大师留下的那枚大乘玉佩。
    明昱无声地笑了笑,抚了抚手里光华流转的玉佩,看来蔚山秋狝时从苏朗那里劫走的灵玉果真是件不可多得的大乘灵器,难怪那时燕折翡非要这样东西,就连刚才归一境巅峰的影卫首领都不曾发觉他的存在呢。
    也难怪燕折翡说,借助这枚玉佩可以杀了重伤的东君楚珩。
    明昱将倒塌在地上的墓碑重新扶了起来,拭净石碑上的血迹与尘土。
    可我怎么会让你一生所向的家乡因我而染血呢,我怎么会在你的墓前杀了你生前如此疼爱的人呢?即使我是那么嫉妒那三个漓山的人。
    我的先生。
    明昱在心里默念道,冷淡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玉佩,缓缓注入一道内劲,玉佩瞬间虹光大盛,浑厚无边的大乘内力如潮水蔓延开来,而后消弭无形。
    玉佩绽开了第三道裂纹,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天子影卫不知为何忽然赶到,没能杀得了楚珩,领头的是凌启,我不得不用玉佩脱身,对不起,让您失望了,燕……”明昱顿了一下,将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继续自言自语道:“先生。”
    他不能让他长眠于地下的光重新立于人世,那就更不能让他的光死后也不得安眠。
    明昱扯了扯嘴角,借着夜色的遮掩,疾步离开了鹿水陵园,纵马往帝都的方向赶去。
    三月廿六,他已离开鹿水三日,在昌州的边界忽然遇到了一行人,正风尘仆仆地往江南的方向快马赶去,马上的人眉眼间虽然都带着几分倦色,但更多的是急切,像是已经行了一夜的样子。
    明昱与他们匆匆打了个照面,心里猛得一惊,忙侧过脸去,借着兜帽的遮掩与一行人擦肩而过。
    “刚刚过去的那个人,身影似乎有些眼熟。”苏朗回头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星珲闻言向后看了一眼,远处只有一个笼罩在披风里的身影,他摇摇头,有些疑惑道:“没看出来。”
    “兴许是我看错了,没事。”那个人现在应该在庆州家乡祭祖才对,苏朗回过神,继续向前赶去。
    他们昨日清晨收到影卫连夜传来的奏报——楚珩在鹿水几乎命悬一线,派去的天子影卫见到他的时候,他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半身衣裳被血染透,外伤还不算什么,真正要命的是他整个人的气息全是乱的,凌启给他调了几次内息,又输了几次内力,却像是石沉大海,数道紊乱的大乘气劲在他体内肆意横行,将七经八脉、丹田气海冲的一团糟,根本把控不住,偏偏这些气劲还是来自楚珩自己的,凌启一时也束手无策。他知道这个人之于陛下的重要,只得派人连夜赶回帝都传信。
    凌烨御极多年,作为皇帝该有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巍然沉静气度早已炉火纯青,但当他收到那封密信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寒意与惧怕从头袭到脚,几乎是汗透重衣。
    五年前帝都宫变,他骤然发难,斩断钟太后、齐王羽翼,夺回天子权柄的时候,都不曾有过半分今天这样的紧张慌乱。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即刻去往鹿水,所幸三月述职也已近尾声,他只简单交代了一下,对外称病,便告知了叶书离与叶星珲,即刻启程去鹿水。
    来的路上他一言不发,整个人心急如焚,等终于见到盘膝坐于榻上的人时,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半分。
    楚珩已经醒了,只是气息尚且不稳,脸上不见半分血色,额角挂着细密的冷汗。他见着凌烨,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松了口气,朝他伸出手来:“陛下,疼,抱抱。”
    凌烨心里软成一片,他疾步走到榻前,将人抱在怀里,在唇角啄了啄,口中却只说:“不许娇气。”
    他不敢揽楚珩太紧,怕再动疼了他,只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又捉了他的手探了一下脉,果然如影卫所言,内息还全是乱的。
    凌烨心尖又揪了起来,作势要再为楚珩调息,楚珩拦下他,呼出的气都像是带着几分疼:“不行,我先前曾压境封骨,那日在那阵里被强行破开了,大乘内息不受控制全涌了上来,现在只得我自己先受着,等我缓一缓再自己调息,不碍事。”
    “疼得厉害吗?”凌烨摸摸他额角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心里疼得像是被锥子狠狠钉着。
    楚珩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陛下抱抱我。”
    凌烨小心地把他往怀里揽了揽,却见楚珩忽然又坐正了身体,稍过片刻,门口传来小声的说话声,楚珩缓缓呼了一口气,出声问:“你们俩在门外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