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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缓缓用力,钟太后瞪大双眼,抓着燕折翡的手剧烈挣扎。
    纵使被指甲抓伤了手燕折翡依旧笑容不改,反而附耳柔声道:“你放心,你那个废物儿子成不了大事,有现在的皇帝在,大胤还是大胤,落不到外族人手上。怪只怪你儿子人心不足蛇吞象,非要和周家方家勾连,那他们就一起死吧。我想你最清楚了,能让一个大姓世家彻底覆灭的,只有谋反叛国啊,所以我不得不推波助澜帮他们一把,给你儿子定一定心。”
    燕折翡忽然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动作一停,在钟太后意识丧失前又松开了手指,朝她颈肩打入一道真气,让她恢复了半刻清明,提着她的衣领柔声又道:“好像忘了告诉你我为什么没死了,那是因为你们都还没死呀,我怎么会死呢?”
    “那是因为……”她语调和缓,仿佛在像钟太后阐述着一件幸事:“你爱慕了一辈子都得不到半分真心的成帝凌铖,也是我杀的。他不是死于心悸吗,那其实是毒,就用你们谋算洱翡药宗时给烈帝多加的那一味药所制成的毒,我用了十四年时间的杰作,太医都诊不出来。”
    “你们不是说洱翡药宗弑君?那我就弑给你们看。”燕折翡一字一顿地说完。
    太后怔愣一瞬,忽然尖叫着崩溃出声。
    燕折翡再一次猛地掐住了钟太后的脖子,手间用上了两分大乘内劲,笑意盈盈,声音婉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凌铖生前最宠爱我?到死都不曾忘了我?那你到了地下可别忘了告诉他,他这份爱,我妫海燕岚要不起,也从来一丝一毫都不想要。”
    “我只觉得恶心。”
    燕折翡松开了手,没了气息的钟太后软软倒了下去。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人,三十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快意,心头压着的巨石被一寸寸缓缓移开,背负了几十年的血海深仇在此刻终于能开始让那些人用命偿还。
    窗外天边夕阳早已经完全没入了天地相连处,只有一丝黯淡的余晖尚且留在天幕一角,燕折翡却觉得,那分明是她看到的最美最亮的光。
    她想要去迎接和拥抱属于她的光亮,然而上扬的唇角的却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就僵直了下去——
    清和长公主低垂着眸子站在门外。
    明昱背对着燕折翡勾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写的太慢了呜呜呜呜。
    烈帝是成帝的父亲,就是现在陛下的祖父。
    燕折翡要杀太后以及其中的原因,前文第五十七章 也有提到一点。
    她没有注意到公主来了门外是因为杀太后的时候实在太快意太专注了,谋划了这么多年,这算是最后一步。
    第72章 番外四 故人心(一)
    试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
    江南十二城的旖旎春色,广陵独占去三分。[1]
    三分春色里,一分分给三十六陂春水,一分留给满城风细柳斜,剩下的一分春色都被城边蕞尔小镇里,晓天明霞般的绯艳海棠给夺了去。
    其实若只论景,洱翡春光还真分不走水墨广陵的这一分春色,但人情更比春情,这一分春色与其说是赞叹洱翡的海棠花景,不如说是感念悬壶济世、触手生春的洱翡药宗。
    莫说广陵,就是放眼江南十二城,想来也再没有什么春景更能比得上药宗医师着手回春了。
    时值令春嘉月,海棠花如霞似火开了满山满镇,洱翡药宗的百年大典成了全江湖最引人注目的盛事。
    在这样热闹非常的时候,妫海燕岚却和师兄妫海惜朝一起被关在后殿佛堂里罚抄经书。
    佛堂里清冷寂静,她玩性大,本就坐不住,更何况许久未见的故友今日都会来药宗,大半个时辰过去,桌案上的经书却半卷都没抄完,眼见已经巳时三刻,妫海燕岚数着刻漏滴嗒的水声,再也握不住手里的笔,偏头看着抄经抄的两眼无神的妫海惜朝,悄声说:“师兄,我们偷偷跑出去吧,今日来宗门里的贵客多,阿爹不会有空骂我们的。”
    妫海惜朝从一堆经书里抬起头,手里的毛笔依然不停:“今天是不会骂,可是等大典过去,只会罚的更多。”
    妫海燕岚闻言只得硬着头皮又提笔抄了两句,仍是不死心:“师兄,今日诉樰也会过来,你不是说有话想和她说吗?”
    笔尖顿时一滞,墨水滴在纸上,晕染出一片墨迹,妫海惜朝不自然地掩唇轻咳了一声,提起笔又继续写字:“等抄完再说也不迟。”
    妫海燕岚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站起身揶揄道:“那你就等着抄到大典结束,诉樰走了也说不上话吧。我可提醒你了,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比诉樰长得更好看、天资更上成、性子也更好的,你不抓紧些,想和她说那些话的人能从我们洱翡一路排到漓山去,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手里的毛笔被攥得有些硌手,妫海惜朝看着师妹提着裙子悄悄溜出佛堂去的背影,终是忍不住也放下了笔。
    今日药宗的长老们大多都会去观礼,妫海燕岚一路畅通无阻溜到兰丰亭里,远远地就看见亭子里坐着两个娉婷少女,正在等人。
    穆熙云见妫海燕岚一路小跑过来,不由轻笑出声:“这是打哪儿来,是不是又闯祸被罚了?”
    妫海燕岚“嘿”了一声,作势推了推穆熙云:“我好不容易悄悄溜出来,你还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