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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渊写信告诉了家父,渊已有倾心之人,愿以正妻之位待之。”樊渊知道杨述想知道什么,也没有隐瞒,坦然相告,虽然称呼从未真正谋面之人为“父”有点奇怪,但是樊渊还是没有改口,“家父或许正在打算让渊回心转意。”
“这不是一问问你身边管家就知道你有没有的事,没必要这么说吧?”杨述咋舌。
樊渊一笑置之:“自然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
颜秀儿不就是现成的嘛。演技那么好,处处表现对樊渊的一往情深,加上樊渊刻意纵容,樊府别院谁不知道三少爷对颜秀儿似乎也有意呢?
似是物品掉落,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樊渊和杨述随着声音来源之处看去,书架上的架子像是因承受不住某种力道而崩裂,一堆书籍散开摔落在一旁。
“谁?”这动静不小,把附近的人吓了一跳,附近的翰林院同僚纷纷看来。可是书架后空无一人,就像是书架年久失修自己断裂了一样。
众人惊魂未定的跑上前查看,而樊渊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的视线从书架的位置移开,看看地上散落的书籍,翰林院的书籍分类精致,那一边的书都是属于……
樊渊最后往头上屋檐上瓦砾处看了看,他似乎看出来了一些什么,又似乎全然没有。
“怎么了?”杨述不解地问。
末了,樊渊只轻声回道:“无妨。”
若是他没记错,那一边的书都是前朝各色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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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值的时候,走在回樊府别院的路上,樊渊忽然停下了脚步,默默侧过头看向路边。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绯红苍茫中,坚毅侧脸染着稀薄的暖橘色的流光,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他站在灯影下,玄黑的衣一大半都和周遭的阴影融成一片。
樊渊没有再往前,也不曾往路边走。他停在街道中,安静的站在那里,任身前身后人来人往不曾动摇。
片刻,黑衣人从灯影下渐渐显出身形来,他一步一步走来,樊渊一点一点看清他的神情。
程斐瑄缓慢的走至他的面前,周身带着疲惫又澎湃的煞气,却好像只在心里汹涌挣扎,没有爆发的缺口,被他自己牢牢控制住。
那一双眼依旧平和沉静,却很亮很亮,眼睛里有点点流光,不知是来自灯影喧繁,还是那夕阳晚光,细细碎碎的光中夹杂着樊渊的影子。
樊渊已有几日没在除了早朝的时候看到这位殿下了,他贴心地按照樊渊的希望,在一切解决前不再来主动打扰樊渊,连樊渊都很诧异他居然有这般耐心。
“殿下,”他的嗓音还是那般温冽,轻柔徐缓,每一个音节咬在他嘴里,都仿佛带着安抚的温柔,使人不由自主平静下来。似春风拂面而来,荡起湖面微弱涟漪,久久不止,“你今日去过翰林院?”
虽是疑问,但是答案两人都心知肚明。
“嗯,有些孤本只有翰林院有。”程斐瑄没有掩饰地回答。
他的回答意味着他同时承认今日樊渊和杨述的对话他都是听到了的。去翰林院自然也是抱着偷偷看看樊渊的打算的,只是没想到会听到那些话。
但是……他还会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多日以来他已经用了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希望能留给樊渊足够的思考空间。一边积极地深造诗词造诣,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免得会忍不住去找樊渊然后被赶走。
“这几日,我看了不少诗词集,有一句诗词之意我始终不解,君行……你能和我讲讲吗?‘不知蕴藉几多香’,探花郎,可否告诉我这句究竟是什么意思吗?”程斐瑄深深吐出一口气,一口气说出了一串话,语速很快,像是生怕被拒绝。
“渊才疏学浅,恐怕不知。”樊渊很干脆地摇头,君子自谦,他是连自己写下的都不认了。他见过太多的怨怼愤怒的恶意和不得已地屈从,却从没面对过齐王这样带着点包容的让步,让他一下子拿捏不准该怎么做。
程斐瑄也没拆穿他,只是稍微有些忐忑道:“‘不知蕴藉几多香’的下一句是‘但见包藏无限意’。这首咏梅词乃是前朝一位女词人所做,“酝藉”、“包藏”两词点明此句乃是写未开之花,因为未开所以才会不知香味几何,却依旧可以窥见花开之后的‘无限意’。你虽提笔写下前一句,却画下了已开的一支梅花,真正想写的是后一句吧。”
他停了下来,望着樊渊,尽力稳住声线,慢慢道:“ 君行,你是否并非对我无意?”
说完此话,他却是再也说不出半句了,这些话他脑海里来来回回斟酌了许久,再无话可以临时发挥了。他本来是不太敢再这么直接的,但是这才几天啊,君行就有了什么“倾心之人”,再不行动他会把肠子悔青的。
樊渊久未言,直到程斐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期待成了酸涩,他才淡淡道:“殿下近日不是已经搜遍瑶京内所有诗词集了吗,如何会连一句诗的意思都不能确定?”
“我……”程斐瑄忍不住抬手捂住半边脸。心里的话没说出来——因为写下这诗的人实在是难以捉摸啊。
“不过殿下进步不小,解释得不错。”樊渊瞥了他一眼,忽然一改淡然之色,眉间笑意温浅,轻薄的灯纸上晕开朦胧,光与影随风宛若涟漪轻轻漂荡,映在眉目间半明半暗画下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