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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这样的胆子,这样的言论,不是人人都能有,都能说得出。
    卞有离消化了一下明察这句话,缓慢开口:“你是说……让我偷偷地带一支军队?”
    这个举动乍听十分疯狂,但好处也是很实在的。洛国的态度很明显会不友善到极点,若能有一支军队保护,出使的人自然多了几分底气。
    如果洛国没有作为也就罢了,军队掩护过去,权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但假如洛国真使出什么下作的手段,应对起来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何况看现在的情况,洛国滋事的可能性很大。
    设想是个好设想,只是施行起来,很有难度。
    一支军队和几个护卫是不一样的,他们一旦出行,光踏地的声音就几乎要传出去好几里地,根本掩饰不了。
    偷偷带上,谈何容易?
    明察又道:“也不全是。按我的意思,将军只管带几个人先走,至于队伍,随便找个由头遣出营,只说去操练,然后换一条路乔装跟着你们。”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便是卞有离,听完后也不禁沉默着,没能立刻作答。
    想了一会儿,卞有离道:“你是说,由另一个人带领军队,暗地里跟着我?”
    “正是此意。”
    闰六忍不住道:“将军,我觉得明察说的有道理,你看,洛国那群家伙抱着什么鬼心思还不知道,要是没有保障,万一咱们都折在那儿怎么办?”
    卞有离若有所思地望着闰六:“这很冒险。我不能确定,情况是否凶险到要做这样的防范。如果被洛国知晓……”
    明察迅速打断他:“既是暗地防范之举,只要他们不出手,就绝不会知道我们做过什么准备。”
    后面人群里有人担忧出声:“可这毕竟是带上一支军队,一旦隐藏得不好,哪怕只是一点纰漏,恐怕就会被察觉。”
    卞有离点点头:“这话说的是,领兵之人需要必须带着军队隐藏好,此事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依你看,谁堪此用?”
    明察毫不犹豫:“将军若是信得过,可由我带领。”
    他说话时神情笃定,令人毫不怀疑此人能做成这件事的可能性——绝对可以。
    闰六:“将军是在犹豫什么?”
    卞有离似乎想说什么,却立即顿住了。他略停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已经被明察说服,道:“那我要问问王上。”
    明察微微颔首:“这是自然,还望将军尽力说服王上。”
    “嗯,我知道。”
    此事可算得是这支队伍自打入军以来最为重大的一件事了,因此他们得到了卞有离的默认之后,便都兴奋地告退出去商量。
    人群陆陆续续地出了营帐,最后只有闰六和明察还留在帐中。
    闰六留下是因为之前所谓“负荆请罪”那件事,他还没有与卞有离解释一下。明察留下的原因就比较明了,直接说了出来:“将军,你心里还有忧虑。”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眼下人少,也都信得过,卞有离便不再掩饰,索性和盘托出:“是的,我担心王上不会同意。你们也知道,咱们这支军队,从来没有出去过,半点经验也无,而这件事一旦出了差错,说不好就要引起两国交战。”
    没事的时候,洛国还要来挑衅几下,无非是因为没有正当理由宣战。这要是被他们知道荆国使臣带军队出行,简直是把开战的好借口送到人家手边上了。
    那这可以说是罪不可恕了。就算洛国图谋不轨已久,早晚都要挑事,但对不了解朝事的荆国百姓来说,他们将只记住洛国来犯的直接□□,即军队暗自跟随的事情。
    一旦出了意外,必定惹下众怒,遭天下唾骂。而且天下悠悠之口所讨伐的,恐怕也不只是一支军队或一位将军,而会是下达这个命令之人——荆国之君,阮羲。
    明察默然良久,缓声道:“将军,我有一句话要问,可能有所冒犯。”
    卞有离隐约猜到了明察要说什么,但他顿了一下,还是没有阻拦:“你说。”
    “将军……”明察抿了抿唇,“你和王上,是否……关系匪浅?”
    第二十章
    卞有离其实猜到了他要问这个,但即便有所预料,乍一听,还是不大自然地躲闪了一下目光。
    很明显,明察话中所指,绝对不是平常意义上的关系匪浅。
    而他问的这个,答案又很确定——的确是关系匪浅。
    闰六傻不愣登地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两个人,一脸茫然:“你们说什么呢?”
    没人顾得上给他答疑,于是闰六在嗅到了空气中不平常的气息之后,自己默默地退后一步,也不再开口。
    此时无言即有言,蔓延着的沉默持续片刻后,不用卞有离说话,明察也已经知道了答复。
    明察:“我相信将军一定能说服王上。”
    卞有离微微抿唇,然后看向闰六:“闰大哥,你先出去。”
    闰六不明所以:“啊?”
    但是明察随即也道:“子顺兄,下午的操练先中断一下,你现在去找张兄统计统计名单吧。”
    闰六虽然有点一根筋,但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在两个人轮番开口之后,他也明显感到了自己存在的不必要,甚至于多余。
    意识到这一点,他有点失落。
    但眼见面前这二人面色都不是平素的模样,闰六只略微踌躇了一下,也就痛快地告退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