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彦成伸手掐了掐眉心。
    合着有的没得扯了这么多，这护工绕了个天大的圈子是在给自己开脱呢？
    今天真的，每个人都不正常，包括他自己在内，居然就在这里听这护工闲扯了这么多。
    大概是察觉到他情绪不好，护工借口打热水溜了出去。
    乔语睁开了双眼，看到穆彦成正满面寒色地看着门口。
    “我待会儿拜托护士帮忙，请她们帮我重新找个护工吧！”
    她的声音有点嘶哑，一开口倒是让穆彦成有些惊愕。
    “你什么时候醒的？”
    “乔薇澜来的时候。”乔语也不隐瞒，直接说：“我跟她气场不和，她一来我就感觉到了。”
    穆彦成被气笑了，“你倒是坦白得很。”
    乔语毫不回避地直视着他，“我一向坦白，我对她的不喜欢，从来都不掩饰。除了……除了她消失的那两年。那时候，我借着她的名义向你靠近，自然要装一装样子的。”
    穆彦成冷笑一声，“你这算是破罐子破摔吗？还是觉得自己有恃无恐？”
    “算什么都不重要。”乔语无力地合上了双眼，“不说这些了，伤和气，我没有精神和你吵架。你去忙吧，姑姑那里，我会帮你遮掩的。”
    这是在赶他走？
    穆彦成心底升起无端的怒意，“乔语，谁给你对我呼来喝去的胆子？”
    乔语诧异地睁开双眼看着他，“我哪有？”
    穆彦成沉着脸，“我是走是留，用得着你安排？”
    “不是，那你肯定不想留下啊！我难道猜错了？”乔语抬手在自己额头上的纱布轻轻碰了碰，“哎呀”叫了一声疼。
    穆彦成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我真的头晕的厉害，脑子里跟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明白。”
    乔语的声音哑哑的，低低的，“刚才说什么来的？哦，护工，你不喜欢废话太多的人，我知道的。我待会儿叫人换……其实，我还挺喜欢她的……啰嗦了点儿，但是我这病房里也显得没那么冷清……说的也有道理……人生活在世界上，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竟然是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穆彦成气得恨不得给她摇醒，伸手碰到她的衣领，看到她额头上的纱布到底是顿住了。
    他又不是真的冷血怪物。
    还不至于去欺负一个受伤的女人。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乔语的胸口，蓝白色条纹的住院服格外宽大，更衬得乔语消瘦苍白，可她的身体却还是那么柔软，肌肤细滑，一碰之下，就有种异常的感觉顺着指尖悄无声息地蔓延，迅速撞击到心口。
    穆彦成触电般地缩回手，拧眉看着昏昏沉沉的乔语。
    等护工磨磨蹭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穆彦成已经斜斜依靠在病床边睡着了。
    乔语倒是清醒了。
    穆彦成压着她一条腿了。
    这病床就只有那么狭窄，穆彦成和她都是比较高挑的身材，挤在一起实在是难过得很。
    她稍微挪动了一下被压着的左腿，根本抽不回来。
    再一用力，穆彦成就猛然睁开了双眼。
    乔语被他锐利的目光吓了一跳。
    穆彦成看了看时间，也才不过是夜间十一点多，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他沉着脸站起身来，在病房里走了几步，就看到门外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今晚他被穆静芝强令留在病房，带着的保镖都被穆静芝给叫走了。
    难不成是有人趁机想做什么？
    穆彦成面色一寒，悄无声息地贴过去看。
    门外的人竟然是乔建安！
    护士也注意到了这个大晚上在外面晃荡的人，正拦住他追问，穆彦成拉开房门。
    “我就是找他的。”
    乔建安朝着穆彦成走了过来，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病房里。
    刚才他在外面看了看，好像穆彦成和乔语还是挺亲密的？
    这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也与一开始达成协议的时候，穆彦成所说的不同。
    那时候，穆彦成明明是说，乔语和乔家骗了他，逼着他娶了乔语，所以要求他现在给乔薇澜编织一个完美幸福家庭的假话来做弥补。
    乔建安觉得自己别无选择。乔语和穆彦成的婚事，他其实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是两人在酒店过夜的消息突然间就闹得满城风雨，后来穆家上门求婚，他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虽然乔薇澜和穆彦成交往过，可毕竟她都消失那么久了，当时乔建安还一直遗憾，没能把她嫁给穆彦成。
    现在既然还有机会与穆家结亲，当然是好事。反正自己的这个女儿乔语，也是喜欢穆彦成的。
    可谁知道这婚礼才举行完，乔薇澜就跑回来了。穆彦成还盛怒至极，非要说是乔家当初逼走了乔薇澜，又设计让乔语嫁给他。
    可是乔建安觉得自己真的是冤枉。但是穆彦成说的也对，就算他没有做过，也不能保证乔语和她妈也没做过。
    所以为了保住整个乔家，牺牲乔语一人，这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但是下午他才按照协议内容，把乔语给赶走了，压根儿不认他这个女儿，但现在看着，怎么穆彦成又跟乔语并非水火不容的样子？
    难道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两人结婚久了，日久生情？
    那他得罪了乔语，不就是得罪了穆彦成？
    穆彦成看着他的目光犹疑，不断地朝着病房里看，索性侧了侧身体。
    乔建安这下看得很清楚了，里面躺着的，头上还缠着一圈纱布的绝对不是乔薇澜，就是乔语。
    所以，自己这两个女儿，他到底该站在谁那边？
    “你来做什么？”穆彦成见他眼珠子咕咕噜噜转了半天，就是不说话，皱眉问道：“有什么事？”
    “那个……那个……”乔建安斟酌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小语……就来看看，她怎么样？”
    穆彦成轻哼一声，显然是不信的。
    下午乔语摔伤的时候，也不见他不放心。这都隔了这么久了，才想起来？
    “我能进去看看吗？”乔建安压低了声音，“我，我也不说别的什么，就，就看一看。”
    穆彦成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