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算算，谭家最近爆出的丑闻可真不少。欧洲人造钻石那件事儿，公众不知道，但咱们圈子里的人可是个个心知肚明。再加上前段日子曝出来的真假象牙混卖和半个月前的频繁违约，谭家现在的口碑已经跌到什么份儿上了，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在这种时候花这么一点儿小钱挽救整个家族的名声，那才是明智之举。”李爱国一手枕着脑袋，一手夹着烟卷，慵懒的眼底波光粼粼，盛满了万种的风情，“谭少爷，横竖这钱走的是公司的账又不是你的私账，用别人的钱来为自己买功劳。稳赚不赔的买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行，7个亿实在是太多了，这完全不在我能决定的调动范围里。这种金额的支出，除非是有非常紧急的用处，否则哪怕是谭心芮也得一层一层地向上汇报，大概半个月才能审批下来。”谭磊紧锁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以后他终于咬了咬牙，“我也就跟你们明说了吧，在我的权限内最多也就只能给到两亿人民币，而且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两亿，还是人民币，你打发叫花子呢。”语轻其实心头已经乐开了花，但是面上却依旧表现得很生气，“谭少爷，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请几个跨国侦探去工厂里看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唬你，工厂是不是因为你们的失误已经彻底停工了。”
    谭磊抱着个计算器，又从头到尾地算了一遍：“可是我们就算把这笔生意做下来，也挣不到两个亿呀，赔个违约金把利润赔进去好几倍，难道还不够惨吗？”
    其实语轻原本只想讹他个五六千万，不过既然谭磊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冤大头，那她也就不客气了：“谭少爷，我老公跟谭心芮的事儿你应该知道吧？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我呢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是这个价格实在是少了些，你看能不能再稍微加一点。两亿呢就赔给那个工厂，我们再花点儿钱上下打点一下那些管理层，把这件事儿给圆过去。”
    “陈小姐可真是冰雪聪明，果然很会来事儿。”谭磊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你说我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这样吧，我的职权范围内能调动的只有两亿，但是我可以从自己的户头再拿出两千万作为几位的辛苦费和打点公司高层的经费。”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语轻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窃喜的表情，赶紧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地灌了半杯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她总觉得今天的红酒格外甘甜，简直像加了双份的奶和糖。
    商量完具体的金额以后，李爱国又随便跟谭磊拉扯了几句，叮嘱他要好好地潜伏在谭家，替自己搜集谭心芮违法犯罪的证据。
    “谭少爷，你就放心吧。这不过只是个开始，只要好好地跟我们合作，往后还会有更多让你出风头的机会。”李爱国在烟灰缸里按灭了手上的烟头，然后婀娜地站直身子，和谭磊亲昵地握了握手，“哦对了，你们谭家这几天可能会出现变故，你得赶紧做好被临时调派到国外救急的准备。要是到时候事出匆忙你拿不定主意，就去找这个家伙，他会替你把一切都搞定。”
    “姐姐，你刚才给他的那张小卡片儿上写的什么啊？”语轻刚被送出办公室，就抑制不住心头好奇地问，“我趁你们两交接的时候悄悄地瞄了一眼，看着好像是一串地址。”
    “既然都看到了，那还有什么好问的。”李爱国嗔怪地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是想知道，我让谭磊找的是什么人吧。”
    语轻嘿嘿一笑，主动贴了过来：“对啊，毕竟在对付谭家这件事儿上，人家也是想出把力的嘛。”
    “我能让他找谁，还不是找江无情那个王八犊子。”李爱国整理了一下头上的狴犴簪子，混元髻配作战服，一古一今，原本应当显得十分另类，却在她身上实现了巧妙的融合，“我家老爷子办事儿向来快准狠，打蛇打七寸，不给敌人留活路。我身边脾气风格和他相近，甚至比他还狠的，也就江大少爷这么一个。”
    语轻伸手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蹙眉道：“我觉得江无情挺好说话的呀，就是爱追着逼人吃他做的菜，自从认识他以后，我都已经胖了快十斤了。”
    “好说话那是在你面前，要是换个人，他估计一点儿口舌都懒得费，直接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李爱国刚往外边儿走了没几步，就看见电梯口站着刚才在楼下劝他们的那个小秘书。
    “菲尔伯爵，陈小姐。”这个小秘书又一次忽略了全程埋着脑袋跟在她俩身后一言不发的小十一，“我们小姐想请你们去办公室谈一下关于违约金的问题。”
    “不用了，我们已经和谭少爷谈好了。”李爱国冷笑了一声，“虽然价码是开得低了些，但是人家好歹对我们有礼貌，知道亲自下楼去请，还知道开个红酒，不像某些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泼妇，动不动就叫打手，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没有这份儿以理服人的本事。”
    每次听李爱国怼人，语轻都有一种醍醐灌顶，恨不得拍手称快的感觉。
    原来就算一个脏字也不带，也能骂人骂出这么高的境界。
    十一看着李爱国盛气凌人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扎眼：“你有什么话自己跟谭心芮说去，她就是个打工的，你欺负她干嘛。”
    “啊？”莫名其妙被小男友教育了一通的伯爵大人简直一脸懵逼，毒舌明明是她的本性，怎么到十一嘴里就成欺负了，“好吧，看在我家小十一的面子上我就不为难你了，带我们过去见谭心芮吧。”
    总经理办公室所在的那一层楼，现在全是天堂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根本没办法住人。
    所以谭心芮把自己的办公室搬到了暂时还没有被荼毒的十五楼。
    “心芮姐姐，你看，要是之前好好跟我们商量，不把我们赶下去多好。也不用挨家里长辈的骂，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功夫把我们给请回来。”语轻一进人家办公室就仿佛到了无人之地，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有没有花茶，我要喝茉莉花的？”
    谭心芮的小秘书正巴不得有个机会从这场斗争里抽出身子，于是赶紧接住了话茬：“陈小姐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去买。”
    李爱国一听有免费的奶茶蹭，赶紧跟着点了几杯：“这边再加一杯抹茶冰淇淋和金桔百香果。”
    “喝的可能要等一会儿，咱们还是先聊聊正事儿吧。”虽然已经在心里把语轻和李爱国翻来覆去骂了十几次，但谭心芮毕竟是打小就接受上流社会礼仪培养的大小姐，表面上永远是一副含蓄而温柔的淑女笑容，“我们谭氏集团和贵公司的合作的确出现了一点儿由不可控力所导致的延期问题，这一点我作为项目负责人有很大的责任。”
    “既然有责任那就赔钱吧，弯弯绕绕这么多，到头来不还是得赔钱嘛。总不可能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我就自己帮你填这笔违约金吧。”李爱国翘了个嚣张的二郎腿，抖着腿说，“其实之前在楼下我们已经和你堂弟谈好赔偿的具体数额了，他给出的价格虽然低了点儿，但是好歹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所以我暂时还没有抛下他再跟你接着谈的想法。”
    谭心芮听出李爱国是在漫天要价，眼角的冷色更添了几分，不过比起李爱国，谭磊那个居心不良的家伙才是最棘手的，要是能断了他的后路，就算多给十个二十个点也无所谓，横竖花的是公司的钱，又不用自己从兜里掏：“既然已经谈出了个具体的数额，那就好办了。他答应给你们的数目，应该是两亿吧，那我再往上加十个点。”
    语轻在心里小算了一下，十个点，那不是又多了2000万，顿时整个人笑得连眉毛都弯了：“其实吧这也不光是钱的事儿。”
    “谭小姐，这笔生意谈不谈得成，对我们又没什么影响，横竖大头已经拿了，也不差这2000万，可是你那边就不太好交差了。”李爱国言笑晏晏地看着谭心芮，脸上的表情倒是一团和气，就是眼底偶尔闪过的凶光看着有些吓人，“到底祸是谁闯的，摊子又是谁收拾的，这两者要是对不上，你可就是送上门给谭磊当垫脚石啊。你们谭家的董事会是什么德性你我心知肚明，他们可不是你亲爹，没闲工夫听你辩解。”
    “15个点，这是我能给的极限。”谭心芮低垂着眉眼，心头迅速过了一遍得失，然后重新气势十足地抬起了脑袋，“别跟我扯什么要停工两个月的事儿，对方既然把这笔单子委托给你，那就说明你们路易家族已经攻克了这项技术，从我们这儿讹走的钱不过是你收的第一笔定金罢了。你也明白，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生意人都不会为这种注定要失去的客户花费过多的精力和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