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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左菱舟见他要出门,就跟着一起去了,她怕纪连幽一个人寂寞,遂问了问她,要不要一起。
    纪连幽却是摆了摆手,“我就在客栈歇息吧,你不用担心我。”
    左菱舟也不强求,只道,“那你好好休息。”这才出了门。
    他们出了客栈,顺着路往北走,就见今天的街上格外热闹,一些摊子上更是挤满了人,她之前因为记挂着纪连幽,无心玩乐,这眼下事情已经解决,又见街上热闹,倒是生出了几分逛街的想法。
    “等一会儿我们买完东西,就沿途看看吧。”她看着顾玄棠提议道。
    顾玄棠知她小孩心性,喜欢玩闹,故此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沉默着应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布庄,左菱舟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料有些应接不暇。
    顾玄棠却是没看那些,粗粗扫了一眼,直接选中了几件做工比较粗糙的男子成衣。掌柜的见他衣着华贵,却是选了店里最不值钱的成衣,一时有些摸不着他的用意。
    顾玄棠选了衣服,很自然的走到了左菱舟身边,见她正在看着一匹粉色的绸缎,问道:“喜欢?”
    左菱舟抬头,眉眼清丽,“你忙完了?”
    “嗯。”
    她放下手里的绸缎,“我就是随便看看,谈不上喜欢。”
    顾玄棠却是不信,转头问向掌柜,“这匹有制好的成衣吗?”
    “有有有,”掌柜的眉开眼笑,“只是这尺码可能有些不太合适,需要改一下。”
    顾玄棠颔首,左菱舟连忙着急道:“我已经有衣服了。”
    “那再多这一件也不多。”
    “少这一件也不少。”左菱舟立马补充道。
    顾玄棠低头看她,“伶牙俐齿。”他说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件衣服而已,不值得计较。”
    他说完,让人来量了她的身量,这才满意道:“走吧,不是想逛吗?”
    左菱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却也没再坚持,正如顾玄棠所言,她身上的衣服都是他买的,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确实不值得为此再你来我往的推攘。
    他开心就好,左菱舟想着,听着他与掌柜的约好了取衣服的时间,一起离开了布庄。
    夏日炎炎,两人没走几步就觉得有些燥热,正巧见不远处有家茶楼,便进去避了避热,顺道要了两碗凉茶。这茶楼里说书先生正在讲着三英战吕布,讲到精彩处,惊堂木一拍,霎间将气氛提了起来。
    左菱舟看着坐上的听众一个个拉长了耳朵的听着,不由想起了顾玄棠在车上给自己讲故事时的情景,她看向顾玄棠,轻声道:“表哥,你觉得这老先生讲得如何?”
    顾玄棠点头,“尚可。”
    “可我觉得他讲得一般。”
    顾玄棠闻言掀了掀唇角,“你之前还听过说书?”
    左菱舟想了想,“也不算说书,但是一类的。”
    “哦?”
    “嗯,我觉得他讲得要更为好听一些。”
    “你喜欢便好。”
    “你都不问问我是谁吗?”
    “听你这话,莫非我认识?”
    左菱舟点头。
    顾玄棠想了想,却是突然想到什么,双眼一眯,伸手就敲了一些她的脑袋,“没大没小,竟还敢打趣我。”
    左菱舟捂着脑袋,没忍住笑了出来,“呀,你听出来了呀?”
    顾玄棠微笑,“我看表妹如今颇有能耐,今日的茶钱就由表妹付吧。”
    说完,竟是起身就走。
    左菱舟立马追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表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顾玄棠觑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左菱舟蹙着眉,可可怜怜的点头,“真的。”
    顾玄棠见她这说来就来的委屈表演,“啧啧”了两声,“表妹,你看到那上面是什么了吗?”
    左菱舟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竟是个戏台子。
    “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顾玄棠温柔道。
    她转头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还嫌我打趣你,你还不是天天打趣我。”
    “我分明是为了实现你的鸿鹄之志?”
    “你的鸿鹄之志才是当个戏子上台表演呢!”
    “真不是?”
    左菱舟鼓了鼓腮帮子,拿手指戳了戳他,“就知道欺负我。”
    顾玄棠把人逗够了,这才露出点笑意来,“行了,戳一戳意思意思就行了,你难道还想戳出个坑来?”
    左菱舟又是一声“哼”,继续戳着。
    顾玄棠见此,一把拉过她,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抬起手,把钱袋放了上去,“去结账吧。”
    左菱舟看着手里的钱袋,好么,现在不只是官方发言人,还是结账小丫鬟了。
    “小心我结完账,钱袋就不给你了。”她威胁道。
    顾玄棠却是一派淡然,“无妨,那便送你。”
    左菱舟差点被这句话给绊倒,她看着面前的人,这种浓浓的“这张副卡就给你刷了”的霸总既视感到底是哪里来的?还能不能好了!
    她没再说话,慌忙跑到柜台付了钱,然后二话没说抓起顾玄棠的手把钱袋还了回去,一退三丈远。嗯,这样才对,霸总什么的,还是有些太可怕。
    倒是顾玄棠掂了掂手中的银两,“真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想清楚。”
    “特别清楚!”左岭双手比叉,“我!视金钱如粪土!置粪土于不顾!”
    顾玄棠闻言,努力让自己没有笑出来,附和道:“可真是高洁傲岸,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啊。”
    “是的!没错!是我!左菱舟了!”
    这下顾玄棠没有忍住,当场笑了起来,还不忘给她鼓了鼓掌,夸道:“我表妹果然与众不同,令人赞赏。”
    左菱舟毫不知耻的点头,“你明白就好,务必好好珍惜。”
    “自然。”
    他们俩演够了,这才出了茶楼。因着左菱舟还想逛逛,两人出了茶楼便继续向北边走去,她对横邬县不太熟悉,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还问着顾玄棠,两人正走着,却只听前方一阵喧闹。
    左菱舟有些好奇是发生了什么,正欲前往查看,余光中却见有一样东西从侧面直直的朝他们这边飞来,“嘭”的一声被顾玄棠接住。
    他的眉眼一刹那冷厉了起来,瞬间回头,眼神锋利的看向来处,却见不远处的绣楼上,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正看着她,见他望过来,一时有些惊讶,不自觉樱唇微启,低下了头去。
    顾玄棠有一霎没有反应过来,然而,还没等他从这始料未及的状况反应过来,就只听耳边传来一阵喝彩声。
    有人鼓着掌,又忽地起了锣鼓,一时间热闹非常。几个青衣小厮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弯腰拱手,一张张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张口便道:“恭喜新姑爷,贺喜新姑爷,新姑爷麻烦这边请。”
    左菱舟:这……这是什么骚操作啊!!!
    第三十八章
    安静的室内, 紫檀香冉冉升起,一名壮朗的蓝衣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 一边把玩着手上的文玩核桃, 一边满意的点头笑着,不错不错, 钱有功十分满意, 面前之人面如冠玉, 仪表堂堂,风姿不凡,一看便不是池中之物, 配的上他女儿。
    左菱舟坐在他的下位,一边观察着他, 一边注意着身边的顾玄棠。
    顾玄棠此时正沉着脸, 英俊好看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本以为是之前的那批人追了过来, 有暗器来袭,却哪曾想竟是有人抛绣球——还偏偏相中了他!
    他暗暗冷哼了一声, 心道, 这姑娘眼光倒是不错,就是胆子太大,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吗, 就敢往他的身上抛, 也不怕是个衣冠禽兽,骗财骗色。
    他心高气傲惯了,若是寻常男子, 被姑娘家看上,用绣球砸到,即使面上拒绝,心里也多少会有几丝欣喜。只是换成顾玄棠,却只觉得麻烦,他本就是个极其不喜欢麻烦之人,这眼下看着那为首的抛绣球的女子的父亲不开口,只是傻乐着,索性直接站起了身,也不废话,“方才我已说清楚,一切均是误会,在下只是无意间路过绣楼,并没有去接绣球,也不曾想接绣球,令爱的亲事,还是另择良婿罢。”
    他说完,就想拉着左菱舟离开。
    可是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有洪亮的声音传来,“贤胥莫走,既然绣球砸到了你身上,你也接住了,那么便是你接了绣球,我女儿也自当许你为妻。”
    顾玄棠冷笑一声,不予理睬。
    然而厅里的小厮却是反应极快,一下堵在了门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简直是要强买强卖,逼人成亲的节奏啊,左菱舟默默吐槽着,看来这姑娘的爹确实是很满意顾玄棠了。
    她偷偷朝身边看去,就见顾玄棠脸上的不耐已有些明显,想来也是,他素来都是喜欢把主控权掌握在自己手上,这如今莫名其妙的被别人选为乘龙快婿,又妄图强行让他接受,左菱舟心里的小人不自觉摇了摇头,这简直是在作死啊。
    顾玄棠是不能打,可是顾一能打啊,虽说现下顾一不在他们身边,可是依着他的脾性,也定是在顾玄棠周围护卫着他的,别说这几个青衣小厮了,就是这府上所有的护院家丁一起上,左菱舟都有自信顾一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痛哭流涕。
    她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太惨了,好端端的招亲的日子,还是不要这么惨了。
    于是左菱舟转头,明媚的笑了一下,语调清亮道:“这事,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我这个正经的夫人还在,令千金若是执意嫁过来,过得好不好不说,做妾确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这一句,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顾玄棠挑了挑眉,好样的,之前还只会说是自己的表妹,这如今索性都以夫人自居了,怕是再过几个月,还指不定要给自己抬个什么身份呢。
    钱有功也是十分惊讶,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左菱舟,只是见他俩之间并无拉扯,故此没往这方面想,哪曾想,他俩竟已是夫妻。
    钱有功不觉有些遗憾,他又去看顾玄棠,就见顾玄棠似笑非笑地,却也不说什么,一时也不知面前的女子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偏生他对顾玄棠就像丈母娘看女婿般,越看越顺眼,眼瞅着他的乘龙快婿就要离开,心有不甘,索性问道:“可有婚书?”
    左菱舟笑,“听钱老爷的意思,难道还是想看看我的婚书不成?”
    钱有功振振有词,“既然这位公子已经接了绣球,那么无论是否有家室,都当与我女儿成亲,若是你二位有婚书,三媒六聘,那我女儿愿意为妾,若是二位并没有成亲,只是口头约定,那么,我女儿便当为妻。”
    顾玄棠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就听得左菱舟说道,“你这样说不对。”
    她道:“无论我是否有没有三媒六聘,现今,我既然能与你说这么多,而我夫君并没有插手的意思,这便意味着他对令爱并无兴趣,甚至对我,是纵容的。说出来也不怕钱老爷笑话,我这人向来脾气不好,又极为善妒,偏偏我夫君对我极为珍爱,我做什么,他都只道我开心就好。若是令爱真的要嫁进来,那么,我只怕是要像对待丫鬟那样去对待令爱了——帮我捏肩捶背,倒倒洗脚水之类的,我看钱老爷家境良好,也不知道令爱愿不愿意,之前有没有帮人倒过洗脚水,这盆端不端得起来?”
    钱有功闻言,一瞬间咬紧了牙齿,面有怒意,他自己的女儿千娇万宠长大,何曾做过这等粗鄙之事,受过这等侮辱,“姑娘还是说话放尊重些!”他咬牙道。
    左菱舟弯着眉眼,“你该叫我夫人,都说了我已经成亲了。”
    钱有功闻言,去看顾玄棠,就见他正微微的笑着,他怒道:“尊夫人如此说话,公子都不管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