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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宏,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孟梓再次发话。
魏宏手一挥,上来两个小太监拖起蒋和往外走。
蒋和面目狰狞,大声呼喊“娘娘救我”,严九香却一动未动,直至没了声响。
“你为何连句话都没有。”孟梓问她。
严九香道:“您是皇上,要杀个太监,我还能拦着您不成?”
孟梓发笑,话里有话:“朕因为太子的事,心情很差,他偏偏撞枪口上了,怪只怪他命苦了。”
看近似平淡的对话,却内含某种深意。
忽然,她话锋一转,道:“不过,少了个监视你的人,想必你心里也很痛快吧。”
说不上痛快,但也谈不上舍不得,严九香并不是很喜欢蒋和这个人,年纪小,心思却重,谄媚讨好的时候,透着一股笑里藏刀的感觉,这让严九香很不舒服,她无意中发现,自己一天下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全被他记录在册,与其说是被他监视,倒不如说是直接在严羽眼皮子底下生活,毫无隐私可言。
何况,他也难逃一死,太子出事的当日,他恰好不在宫里,但他竟离开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从长乐宫到未央宫的距离,光靠一双腿,一炷香是到不了的。
等他一回来,宫里就传出太子受伤的消息。
“你去哪了?”那日,严九香问他。
蒋和和严九香是一条船上的人,觉着侍奉自己人,十分喜欢,也十分信任她,便丝毫未有隐瞒的全说了。
那会儿,太子伤势过重的消息频频传出,蒋和兴奋的朝她报喜:“娘娘,太子估计是不行了,就算好了,十有八1九是个傻子。”
严九香倒不奇怪,他会这么做,无非是为严羽办事罢了,只好奇一点:“你怎么去的那么快?”
蒋和沾沾自喜道:“奴才从小生活在宫里,知道哪有条小路,所以回来的快。”
严九香没有再问下去,她也不想知道他是如何伤害一个孩子的细节。
另她意外的是,皇上竟然随便就处死了他,她到底是何用意,难道她心中笃定这件事是严羽指使她干的,故而杀了蒋和,以示警告?
孟梓回了承明殿,等到快天黑,魏宏带着身血腥气息回来了,她眉头一拧,道:“怎么不换身衣服再回来。”
魏宏从怀里取出纸,双手呈给皇上,道:“奴才哪能让皇上久等,这是蒋和的认罪书。”
认罪书上的字迹歪七扭八,甚至有大片的血迹,同时也交代了蒋和是如何害太子的过程,那日,他事先将蜡抹在太子回东宫的必经之路,然后藏在隐密处,中途,太子忽然改了主意要去清欢殿,他本以为计划失败了,可老天助他,太子和璃贵人闹起了脾气,往前跑了几步,在他即将踩上蜡的那一刻,蒋和用弹弓打中了太子的腿窝,推波助澜之下,使他摔的更重。”
孟梓摊开,扫了两眼,说:“他竟没指认严九香。”
魏宏道:“是,他写完认罪书,就咬舌自尽了,那皇上…严九香要如何处置。”
孟梓道:“传旨下去,严九香管教不严,降为贵人,闭门思过三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见任何人,另外,真相大白,恢复璃鸢的位份,命人好生照顾她。”
……
夜凉如水,月光溶溶,洒在深深浅浅的水洼上,璃鸢穿着下等宫女的衣服,双手冻的通红,坐在洗衣台上,捧着窝窝头,小口小口的啃着。
思乐三天两头来瞧她,给她带吃的,这会儿看见她又在吃馊掉的窝窝头,顿时火大,对查素道:“去把管事姑姑叫过来!”
“璃鸢,不能再吃了,这是坏的!”思乐抢走她的窝窝头,丢在地上。
璃鸢是最爱美的,如今脸上不施脂粉,素面朝天,发髻也乱糟糟的,最让人颠倒的是她那双一笑起来媚态毕现的的桃花眼,可现在,她双目无光,傻傻呆呆的,像个智力不足的孩子,她指着水坑里的窝窝头,说:“饿…饿…”
“她们没给你饭吃吗?”思乐又摸了摸她的衣服,粗糙就算了,还薄,气的不行,立刻脱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而后对后面的姑姑怒道:“皇上有吩咐过你们要好好照顾她吧,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吗!”
姑姑俯首,无奈道:“奴婢真的有照顾璃贵人,每日她的吃食都是白面馒头,吃的饭菜,奴婢让她干活也是做做样子罢了,可,可是奴婢不能一天到晚看着她呀,一定是哪个奴才起了贪心,见璃贵人好糊弄,用窝窝头换了她的馒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查出来,不会再让人欺负璃贵人。”
“你怎么不去睡觉呢?”这个时辰,宫女们都该休息了,璃鸢还在外面挨冻。
璃鸢很迟钝,思乐说完话半晌后,她才有点反应,她迷茫的睁大眼睛,眼神纯真无邪:“没…没有被子,冷,冷。”
思乐回头,柳眉倒竖,叱道:“你作何解释!”
姑姑擦擦汗,解释道:“可能,可能是被那帮不知好歹的奴才欺负了,奴婢一定重重罚她们,外面天冷,还是先让璃贵人去喝口热汤吧。”
“不必了。”
魏宏独身一人疾步走来,先对思乐行礼,再对那姑姑说:“即刻起,璃贵人回清欢殿,那几个欺负璃贵人的奴才,姑姑要给点教训才行。”
姑姑连声应下,恭敬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