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页
卫初宴这时才完全放松下来。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掉了,便一直坐在那里等着,免得乱换姿势扯着伤口。
在楼里养了几日伤,伤口不再那么容易裂开了,卫初宴才悄悄地离开了,却没有先回宅子,而是先去了衙门,又借了些兵丁,才在他们的保护中回家的。
入仕以后,卫初宴便从以前的那间小房子里搬出来了,在稍微繁华些的地方置办了新宅。虽然也不大,但比以前要好些了,而且也有了几名仆人,否则平时在家时,有客人上门的话,连个通报、上茶水的人都没有。
她几日没回,又连个音信都没有,仆人们都急坏了,还去了籍田司找人,籍田司也因大人无故旷工而很是乱了几天。直到前日,因卫初宴一直没出现,他们还去报了案。因此卫初宴这一次去衙门时,还被拉着问了许久,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卫初宴没有像以前那样隐瞒,虽然也没说可能是卫家人,但她一个朝廷官员被人刺杀,自然是很受重视的,不仅带回了兵丁,还有官员负责此案。严查之下,那些人无论多想杀她,也应该暂时避走了。
如今又是国丧,长安城中是严禁械斗的,平日里的那些小罪,若是犯到这当口,那便要往几倍重去罚的。而且城里也戒严了,四处都有官兵巡视,过几日天子还要出宫送太后入陵,那时,更要调来南、北军的重兵四处把守。无论如何看,卫初宴都暂时安全了。
第14章 叹息
太后入陵这天,赵寂在墓前呆到很晚,期间晕了一次,把百官吓的不清。后来她命众臣散去,自己又单独陪了太后很久,才带着兵马回宫。
回宫的时候是深夜,然而因为帝王亲出皇宫为太后送葬,长安城中灯火通明,到处都有士兵把守,家家门窗紧闭,赵寂一路骑马飞驰,畅行无阻。
行至郊区,四周熟悉中带点陌生的景色引起了赵寂的注意,她勒马驻足,往四周望了望,想起那个总是勾唇浅笑的温柔女人,心中紧压着的脆弱忽然涌来,像是潮水一样,压迫的赵寂喘不过气。不知道怀着一股什么样的心情,她有些犹豫地,转了个方向,往卫初宴的居所走去,身后众将士见此深觉奇怪,但还是立刻打马跟上。
走过那条狭窄的巷道,那间有些破旧的屋子,也是紧关着门的。赵寂在外边徘徊了片刻,见里边连灯都没有,要么家中无人,要么主人已睡了,她心中那股气忽地泄了,只是眼眶又有些发红。
马鞭在马上抽打几下,飞驰中,赵寂带着人回了宫。
那一年答应了太后不再出宫,赵寂便没有再与卫初宴接触过。虽然偶尔也会听高沐恩说起她的消息,也知道她入仕了,做了太仓令,但是后来的事情赵寂便不知道了,知道卫初宴入仕以后,她让高沐恩别再探听卫初宴的消息。
也就不知道,卫初宴已不住这里了。
不过这一夜,其实卫初宴也不是在自己家中,她去了揽华楼。
此行是为送礼,那一日袁柳儿拒绝了卫初宴给钱的建议,初宴虽然应下了,也答应日后袁柳儿若有什么要求一定做到,然而救命之恩既然还未偿还,心中就总觉得欠了些什么,因此初宴也打算时常去看望袁柳儿,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也先给她送去,直到这姑娘的恩情还清了。
“大人您总是这般客气,还非要另开一间房住着。”那些刺客的行踪最后被查出来了,说是已经设法离开了长安城,不再担心楼里人多口杂,说出楼里来了位重伤的女子引来刺客,卫初宴这次就不必藏在袁柳儿房里,便在揽华楼另开了一间房住着,引来袁柳儿娇嗔。
出于皇帝安全考虑,太后入陵的消息直到今晨才宣发,然后便是南北军封街,卫初宴彼时已到了揽华楼,自然被困在了楼里,这一日长安都戒严,她无法离开,却也无法像上次重伤时一样安心呆在袁柳儿房间里,这时听见她半真半假地抱怨,卫初宴也只感到尴尬,不过,无论对方如何邀请,她都不愿过去了。
见她如此,袁柳儿心中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其实她觉得卫大人这样才是卫大人,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但是当对方真的如此平静受礼时,她又有些失落。
是她的魅力不够大么?
罢了。
陪卫初宴喝了一会儿茶,袁柳儿终究是不甘心,小心地试探着卫初宴对她的态度,也问起了卫初宴可曾标记过什么人。
卫初宴说没有,袁柳儿讶异了一番。看模样,这位卫大人也有十九岁二十岁了,常人十五岁婚配的多的是,像是卫大人这样,长相学识无一不差、又是做官的,还未标记过人,还真是稀奇事了。
“那大人可曾有过喜欢的人呢?柳儿在楼中这么多年,也极少见过大人这样的女子,您是心有所属,所以才一直守身如玉的吗?”
不大的房间里,两个人坐的再远,其实也隔不了太远。袁柳儿此刻的模样,落在卫初宴眼里,也令初宴心中隐约有了种感觉:这个姑娘也许对她有意思。
然而……没有感觉,也没有想法。卫初宴对袁姑娘,有的只是感激而已,为这姑娘两肋插刀她愿意,若是这姑娘以恩情换她娶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既然这姑娘还没有说出口,卫初宴就没有进一步。
对于袁柳儿的问题,她本来也想如实摇头的,但是不知怎的,脑中浮现了一个年轻的、总带着点冷漠的面容,她顿时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