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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面上有些奇,又有些玩味地走近前:“南无,你有喜欢的女子吗?”
“嗯。”
第七个字。
“她是什么样的人?”
不答。
想说,说不上来,也不能说的。
南无没有想过子桑是什么样的人,她只知道,风歌问的时候,她一下子便能想到那样一个人。
或是小小的吓得瑟瑟发抖的,或而一本正经往她额头上搭泡了荼水湿巾的,或而是与她说,南无是皈依的意思。
也大概是月下饮酒,似醉非醉,总也勾过她下巴说,南无你呀,笑起来才是好看的。
颈上一凉,下意识就握住了一只伸来的手。
风歌的腕虽在她手里,指尖却仍是微勾着南无的下巴,仰着一双眸子笑说:“你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子吗,像阿禅那样?”
“不。”
风歌于是再又歪了歪头,收回手,叹了口气:“你这般不会说话有时候也真是无趣。”
这时额上满是汗的一干侍女捧了几箩筐的花瓣到了廊下说:“小姐,这些可是够了?”
箩筐里装的虽都是花瓣,只各色颜色的却都分了开来,有粉的,有脆红的,有白的,也有粉黄的。
风歌小姐上前左右看看,再闻闻,然后就让把粉的和白的混弄在一起。
侍女赶紧便照着做了,白的粉的混在一起,莹莹嫩嫩看着很是悦目。
“南无,老规矩。”
这边站得身子直直的人听见了吩咐便拎了箩筐里粉白相掺的花瓣三两步便跳到树干上,迎着风把花瓣往下倒。
从这颗树到那颗树,一时白花都在园中铺散开来,很是壮阔,廊下的人便只是笑吟吟看着。
待最后一点残余尽了,园中便又再回到了初时冷冷清清,偶尔梢头漂两朵花时的模样,风歌小姐便又是一摆手说:“再去捡回来。”
一干侍女便苦着脸再又去了。
相府千金别的爱好没有,只爱看园中飞花乱舞,其实也不是,以前阿禅姑娘在的时候都是她们两个一起到处看花戏蝶,哪里会做这等费人心神的事儿。
不过人家是相府千金,喜欢做这些事,连相爷也是不管的,相爷啊,只管朝堂大事,比如最近东池又往先民冢一带送去许多兵将,都是相爷的意思。
相爷为国可是出了好些力的,毕竟现在也算是国丈,就变得更忙了。
一干忙着捡花瓣挑色的侍女在这会见了相爷穿过拱门而来,都像见了救星似的,个个急切切地请安好。
相爷看了满地层叠的花瓣,再又是看着半空的萝框,和汗泪半现的侍女便大概明白了这个把月后房那些妾室整日冷嘲暗讽的是个什么意思了。
“那么大个人,半点闺家样子都没有。”相爷也才四十好几的人,留着一手黑亮的胡须,星眉剑目,长得亦是好气势,脸上摆出一幅威严的样子。
“反正不是把我许给池羽了么,要什么闺家样子。”落定了的人,再装什么闺家大秀呢,风歌向来都不惧这么个相爷的。
相府只有这么一个千金再无其它子女,犹是后房有妾七八也再未曾生育,因着虽妾室个个都爱在背地里排挤她,也无济于事,她仍是相爷手中的掌心宝。
“即知要做王妃便更应有所收敛才是。”
自家女儿软硬不吃,相爷也是为难,只是略一看到郎下侧影里站着那么个影子,目光森冷便有些不太舒服,再看她一张脸时,心下就有些不安:“这就是传说中,我家女儿挑的好侍女?”
“爹爹不喜欢么?”风歌说时,冲着南无笑笑的眨眼:“我倒是觉得这样的正好。”
想说这侍女长得不好看,可想想前一个侍女阿禅长得好看又机灵,却不想闹出那么档子事,竟莫名自个儿地割了腕半夜死在这千金闺房里。
想说这侍女让人不安,又说不出个具体缘由。
“你喜欢便留着带些日子,但不许陪嫁进宫中。”
“偏要。”
相爷越看廊影下的女子越觉得不安,走上来问:“叫甚名字。”
风歌答:“南无。”
“哪里来?”
风歌答:“铸城的乞儿,无父无母。”
南无于是一双眸子便转向风歌,她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样的话。
相爷眉毛直竖,喝责自家的宝贝女儿:“我问她,你抢什么话。”
风歌答:“因为我和她说了,只许我和说话,不许与别人说话。”
于是相爷无论问什么,也不见这个面上有疤,背脊挺直的人说话,仍是万分警惕:“闲人而已,不许陪嫁入宫。”
看着自家父亲去了,风歌仍是手指那干闲停于花海中的侍女:“还不赶紧干活。”
无望的侍女们于是又重复地在那花海里红的白的纷的花地拾着,然后再看着那个一句话也不说的刀疤面女子站在一个又一个枝头闲散地往下撒着她们的辛劳果实。
东池国的国都,临海,日暖夜寒。
风歌就这般褪了一身的衣裳,玩着水花儿,与站在池边的南无说话:“喜欢女子是何感觉,看到我这般可心动?”
一双眸子如暗里寒潭,略是动唇:“不。”
只有看见那个人才会不自觉地觉得心儿乱得不可开交。
“你还不如不说话呢。”风歌抬手便泼了南无一身,粉耦连着大半的身子都于水中浮了上来,白白的一片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