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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池相丞风曾年极是喜欢她为女儿备下的这个院子。
除了廊的屋,院落里满是些东池国内适宜栽种又花期久盛的树,小径都是用上好的青石切的,青色的切面花斑与两旁边各色花瓣衬映,很是幽静,每一进院心情就大好。
相爷右手抚须,左手背后,满面春风,闻着院里花香踩着青石往前走,一眼瞥见边上一边捡花瓣一边捡花瓣的侍女,于是顿足来问:“怎么,不是说小姐最近突然看起书来了,不玩这些小孩子游戏了么?”
侍女面红耳赤,手里瓣给捏出了汁,低头说:“小姐小姐她……。”
不待她说完,相丞风曾年,双手背于身后,大步继续往前,极为开心:“哈哈,果然,在花瓣中看书更显得有画意。”
虽说在东池,女子向来少有知政学书之需,可东池是个极推崇诗文歌赋的地方,大家闺秀若能吟上那么几句,也能自添些美名。
偏风歌就是个打小见了字就头疼的人,再美的诗词放到她眼前她都不看不听。
请了那么多先生,至今也就能识几个字,一句诗都念不上来。因而前几日让下边的人打听到小姐在看书时,相丞喜上眉梢。
女儿果然是长大了,知道要嫁人了,便开始修身养性了,。
虽然恶名已在民间传开,可若是能在国君身边养出贤名来,来日方长,天下人总会知道他风曾年的女儿也不是凡女子了。
越琢磨越开心,风曾年步子又是快了些,到廊前时,见得本来抱了一堆本儿要进得屋内的女儿忽就一屁股跌坐下来,拉了纱衫把书罩了进去。
“不象话,哪里有把圣贤之书罩在裙下的。”若给外人知道了,岂非又要闲评他家的女儿如此轻薄贤人。
“爹爹今日怎的没去练剑。”风歌一副词不达意的模样,把纱裙又是张开了些,脸上挂起讨喜的笑意。
相爷在廊下脱了靴子近来与自家女儿并坐于旁,伸出手,面上和蔼:“爹爹整日忙于外,好不容易稍闲些,定要来看看我快要出嫁的女儿,听说要出嫁的女儿最近正日日钻研书本,为父甚感欣慰。”
“爹爹明知我不爱看那些诗词歌语的,我就是看些民间话本打发打发日子。”
“哦,民间话本多是胡说八道的东西,女子少看为好。”
听得自家女儿看的是那等酒栏中人打发消遣的闲书,风曾年面上的喜悦便去了半分,不过想着她女儿每日在院里子闲到看落花玩,也就不再多说。
不过走的时候还是颇为不放心:“看的是何书,为父先替你过过眼。”
此时风歌正站起身准备送送她严肃板正,向来奉公守法,自以身正而居高位为豪的父亲,哪里料得父亲忽又是转身去捡了地上的话本起来。
哎,院外花开正好时,青红粉黄,很是飘逸啊。
风曾年是个须黑面白,四十来岁的男子,一双眼和女儿有几分相似的凤眼盯着画本上一页一页不重样的画儿越瞪越大。
黑溜溜的胡须一时便慢慢散了开来,眉毛也根根直立,白面煞红。
“无耻! ”
风曾年再又是令了旁边侍从把地上那些本儿拿来,竟全是不堪入目的画本,还不带重样,气极拿手便去撕。
边撕边气极:“你一个闺家女子,哪里来的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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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风曾年虽不常在府中,可自家宝贝女儿的动向一直都掌握得极好的,明明没有出过府,府里怎人有这等物事。
于是把侍女等都问了一边,确认侍女们最近都很是安份地呆在府中,未曾乱走动。
风曾年一双气得发红的眼睛便看向了南无,站在风歌旁边的南无亦是回望着他。
风曾年常长年习武,初次见时,便断定这个新来女侍面上是道极深的刀疤,定非普通人家,如是再一对看,心中的不安又再是深了几重:“那便只有你了。”
南无不言,这些画本确实也是她抱进来的,无从否认,似也不应该承认。
原本爹爹盘查其它侍女的时候,风歌都只是瞪着眼睛看着,闭口不语,心里亦也是怕怕的,爹爹虽宠自己,可罚人的手段可多了。
见爹爹转头便来针对南无,风歌站出来:“是我令她做的,东西我也看了,无耻我也当了,爹爹罚我罢。”
“她也是知而不报,这等人不可留在身边。”风曾年脸色沉下来,意在把南无支出相府。
“你若赶她走,我便日夜不进米水。”
“你护她作甚?”
“这侍女儿喜欢。”
看看手中画本,再看看两人女子之身,相爷怒摔:“大婚当前,你为何如此胡闹。”
“管它婚不婚的,我只做我喜欢的事情。”
“那你是不想嫁给池羽了?”
“和嫁不嫁池羽有什么关系?”
“你!”风曾年吃不准她女儿是怎么个意思。
风歌自小与人接触不多,常常就是几个侍女陪着玩,也不爱听人说道外边的事情,也不爱诗词歌赋,她只知道喜欢的就是喜欢,不能理解与人成亲意味着什么。
风歌只觉得南无现是她的侍女,她喜欢便去哪里都带着,嫁人也带着进宫,会一直陪着她就好了。
风曾年告诉她:“你嫁给池羽,那你就是要做池羽的女人。”
“做就做,不都说做王妃好吗,都说国君也是个好男子,好就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