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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君王于殿外迎风而立,膝节巍巍,玉冠磕地,跪北边国守,跪难得良将。
他肩上沉着的是唯有入棺时方可放下的王权和祖训。
二次再看,几乎不能自持戚然出声。
白允沫扭过头来,便看得满面梨花落雨,身子不住哆嗦一下子摊坐到床边的子桑。
虽还不知是何原由,见得此状眼睛已然红了半圈。
几步上前站于床边将她扶在怀内,轻扶着她脸颊,帮她拭泪。
从指节发白的手中抽出那方诏书略是一看也忍不住要落下泪来,无从劝慰,只好一遍一遍地给她抚着后背:“哭会或而就好受些了。”
怎的也止不住,只要想到那么个老人,除了天下再不能图些别的,她便满心难过。
想到自己甚至还要他帮着庇佑保护,便是倍感无能。
想到即使胜了,她也将不能入宫见在世亲人一面,何能不痛心。
还说什么谪亲血脉,我却是连王爷爷的万分之一的心胸都是没有的,他装得下苍生,我却只顾着自己。
欲哭便欲是凶了,白允沫慢慢坐下来,任子桑哭了会,见稍有收势才执了绢帕给她拭泪:“他也倍觉做帝王是件辛苦的事儿,便不想你再受苦,希望你活得潇洒开心些。王爷爷也正是如此为你着想,你亦不能辜负他才是,这般难过的模样不说他会多难过,我看着就要心疼死了,你摸摸我这心口,都跟扎了刀子似的。”
哭也哭了半晌,这番本就有些收势,给白允沫这番矫作的一番话弄得泪还是往下掉,却又忍不住地直抽抽:“我这般伤心,你还拿楼里姑娘那里学来的话揶揄我。”
再是轻拥,细吻着她眼睑,滴滴泪都如寒冰半尺覆在心尖:“伤归伤,心还是要护得好好的,当下哭的都是往昔之事,哭过便事了,往后余生尽长,得好好笑。”
伊人话语,总字字入我心耳,子桑将身前的白允沫揉进怀中,声音虽仍有咽哽却已然止泪:“我知。”
重新将床铺理好,那方诏书仍是给他的藏回了枕下,同时藏于枕边的,还是那号说有十二杯量已然随身带了十年的酒。
据说,可喝到秋暖水饱。
终是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四下都焕然齐整,新新簇簇的。
白允沫特地打了水来给子桑洗面。
“眼睛闭好。”
子桑依言照做,闭上眼睛,然后便觉得眼前一片温热,极为舒服。
好不容易感觉覆在眼上的东西拿开后,刚睁眼眨了会,就又听见白允沫说:“眼睛闭好。”
只能再闭了起来。
反复几次后,白允沫才两边眼睛看来看去说:“还是有些肿 ,不过这般眼睛就会舒服许多,一会外边冷,吹吹风就看不出来你哭过了。”
不然,石竹那小滑头定然要缠着问来问去。
心下正想时,小滑头便来了。
平日石竹常来帐里,少与白允沫碰面没曾想过今日会在,冲进来就挥着手里的东西喊了声昭和大哥。
见到白允沫,石竹手里的东西就一下子收了起来。
“小子藏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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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允沫论岁数竟是比还石竹还略小的,只是粘着胡子,习得一手好医术,再为人处事又很是老道,因而总也被石竹看成是大公子般的人物。
见她喝着让把东西交出来,石竹心虚得很:“没,没什么。”
“那还不拿出来。”
一见她凶的样子,石竹就不好意思地扭开脸,递过来一双黑黄革面的鞋。
“一双鞋而已藏什么。 ”
白允沫瞧了瞧那鞋子,捏了捏又再看看瘦瘦小小的石竹,旦说:“这一大一小,也都不像是你穿的。”
石竹又将鞋子抢了回去说:“自然不是我穿的。”
“我也穿不了,看你护得宝贝儿似的,不过你拿这鞋来找昭和何事?”
看那鞋子,即使是小的那只,也比子桑的脚板大,白允沫心下便觉奇怪。
子桑咳了咳:“石竹你怕是还没洗澡罢,过两日就是跨岁,可别老样子脏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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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轮到我们帐里了,我得赶紧去。”丢下话便奔没了影。
“看把他紧张的。”白允沫蹲下手摸着阿飘的头,若有所思:“不过那黑黄色的革面总觉得有些眼熟。”
子桑低头没搭话,那革面正是从白允沫的裘袍上裁下来的,她自不敢说。
以为下午或而能闲适会,不想忽有军士来报说外边有专门找阿沫医官的。
从主帐到营寨门口隔有数里之远,此时又正风雪,子桑引了马让白允沫与自己同乘。
前边的营寨口的士兵早先策马去了。
白允沫坐在子桑怀里又笑她:“明明有那么多马,非要两人同乘一骑?”
“这可是你我重遇之年的最后两日,可是好难得有此等同乘的机会。”
风雪大,两人一马便只能小步走着。
至营边角上时正看到阿柱在雪中缩在帐角捣鼓什么,白允沫于马上喊了他一声,他便慌里慌张地把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
白允沫不禁有意要笑,今儿个个都藏东西,不过她到底猜得到:“你做甚好东西给泊玉姑娘呢。”
阿柱不答反问:“少主,你去哪里?”
“应该是娘亲叫人来探我,我去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