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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柱接过白允沫给的利是锦袋,当下便落了泪:“夫人对阿柱的大恩,此生难报。”
    “是我连累你在这里受苦了,我娘亲想必也知你等辛苦,回去后还有大赏的。”
    白允沫再又是伸手把快手那份递过,然后与泊玉说:“我娘亲不知道你,所以你的那份便没有了,不过我这里有一柄玉扇,正好带着,就送了你权当垫着,新岁正安。”
    泊玉约是未曾想过会得这物事,伸手接过那玉骨折扇。
    微是展开便见得里边骨柄皆为暖玉,边上细缕着金线,扇面亦是薄丝密织,有名字题词。
    只是石竹这等人看来泊玉手中这方扇也是超凡脱俗之物,不由得两眼生光:“阿沫医官,你好似大户人家的主子呀。”
    “不然你以为呀。”
    李巨力敲敲石竹的脑袋,指了指面前上齐了的菜:“开动了。”
    这时都已齐入了座,军中规矩少,周载不忍心让甲士从旁侍候,都让下去一起欢庆了,于是子桑起身来倒酒。
    以将军第一碗,环着桌子倒一圈,给几位主将都是倒得满碗的,到石竹的时候只倒了小半:“长身子的人少喝些才对。”
    “喝酒也能长个。”石竹有些不胡,乱顶一气,惹得众人都笑了。
    到泊玉的时候,阿柱突然便开了声,手搭在泊玉肩上:“这个小兄弟酒量好,可多倒些。”
    子桑看着两人这般亲热,便想这可是好上了,就果真也多倒了些。
    给自己倒的时候,只滴了些许。
    周载见了奇怪:“今日也不喝酒?”
    子桑本就好酒多年,后来因白允沫一席话硬下心便不再喝。
    此时闻着帐内外都是喜意的,鼻间酒香缭绕,嘴馋倒是真,只心虚地看了眼白允沫便说:“不喝。”
    “新正岁首,怎么能不喝酒呢。”
    白允沫伸手提了酒壶往杯里倒上大半。
    碗中酒酿清凛透人,香气满溢。
    帐中不管是桌上,还是盘地而席的,都一同举了碗来庆。
    周载引言说:“新正岁首,唯祈愿苍天佑我南凉国土永固。”
    “国土永固。”
    一圈喝下来,大家伸都伸了筷去夹菜,桌上也慢慢便说开了各自老家的民俗。
    况旬每喝多便有得话说:“我还记得前几年有在家过了个新正日。“
    一吸鼻子,仿佛还能闻到当年那满堂的屋舍浓情。
    “我左手抱着个孙子,右手抱着孙女,我家里娘子把内一块一块夹到我嘴里,还一边说我老不死的不要脸。“
    大家便也哄地笑出声来,想这等事,况旬他确实也是做得出来。
    况旬说:“我在家还要什么脸,脸面那是摆给外头人看的。”
    周载也从旁笑得直摇头,见况旬总也要来敬他酒便也应着喝。
    况旬酒喝多了话便多,一把拍着周载的肩:“有儿孙还是好,这心里头,舒服。”
    况旬老将军,年近六旬,发须灰白,胡边荏苒,喝多了便话多,两行浊泪亦是下了来:“好也是好,就是念得慌。”
    慌也是慌,只人在景玄,命在国关。
    满座之人,虽也都是铁甲豪勇,实也在家都有老小,方才听得况旬说的,小儿绕膝,婆媳唇讥挑笑已有酸意,再见得老将军酒泪不分,亦有动容。
    只周载用力拍拍况旬后背,又似是众人说般:“我等都是老将,沙场戎马半生,也该卸甲了,开春战毕,便都退了罢。 ”
    众人里不知谁嗨然一声:“昨日事非难重头,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日再作方长梦。”
    “对,喝酒。”
    第五十六章 换了这簪子
    席间多是饮酒, 一席酣畅至夜半也仍是闹腾腾的。
    子桑碗里喝的酒都是白允沫倒的, 久未畅饮, 渐饮得多便有些醉意上头,显出往时那等女子妩态。
    大家都有了些许意,周载与况旬都亲去各大帐与甲士敬酒, 李巨力看着况旬老将军醉得厉害便帮着去扶,心下高兴得很。
    石竹只一心捡着桌子上的菜吃, 饱得肚子圆圆的也仍是意犹未尽, 与旁边的快手说话;“真好吃呀, 你怎么吃那么少,也不喝酒。”
    快手淡淡地转眼看着这个瘦弱的孩子, 见他喝了三四碗酒,脸颊红扑扑的心里暗自觉得这孩子也真不容易,硬是给旁边的李巨力骗着喝酒。
    他重新转回头,看着他家少主。
    他家少主正夹了菜来喂给那个叫昭和的随侍, 哎,少主怎会喜欢这等的人。
    子桑醉眼微眯,头盔也歪到一边去,单手撑着脑袋侧过来看白允沫, 时不时张嘴吃白允喂过来的东西。
    “过了今夜, 我家娘子便十五了。”说时闲着的那子手便勾了白允沫的下巴。
    阿柱在旁边替两人着包,四下望风, 但凡见得有些清醒的人看过来时便用手肘顶顶白允沫。
    幸而都醉得差不多了,阿柱才有得空来看一眼泊玉。
    泊玉也喝了少许的酒, 粉白的面上露出稍许红粉色。
    一见得泊玉转眼看他,阿柱眼睛便闪来闪去,瞄见泊玉头上的黑楠木簪,便说:“配你真好看。”
    “嗯。”
    泊玉拾起碗来,敬他说:“你怎的也不多喝些?”
    “夫人常说,做事稳妥的人应当少喝酒,我得护着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