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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从头到脚只露出了个头,包的跟蚕蛹似的,旁边的一个小褥子里放着婴儿,婴儿包的比她还严实,连脸都没露,只露出一条缝。没有带孩子经验的胡冰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原理——不憋吗?
江月含笑看着他,胡冰放下手里的东西,道:“行啊,这么多年没白折腾。不过现在好歹也是当爸妈的人了,可不能像以前那么闹了,小心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江月眨了眨眼,尽力点点头。胡冰不明白,江月看着那么温婉怯懦的一个人,是怎么跟□□常年以往闹得鸡飞狗跳的。
“孩子起名了吗?”
“还没有,过了百天再起。”
“嗯——”
“我天天在电视上能看到你”,她现在除了看电视玩手机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了。
江月笑道:“常听□□提起你,你那么忙也不怕掉头发。”
胡冰嗤的一笑:“□□,都老夫老妻了还叫大名,你俩还真够客气的——我不忙工作还能干什么,没关系,赚够了钱去植发就好了。”
江月笑的拿被子盖住脸闷着头笑。
她笑红了脸才重新把脸露出来,胡冰正色道:“这么多年了走过来真的不容易,以后可别再使小性子了。□□那个人,一听到你的名吓的就跟见了鬼似的,真不知道你看着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是怎么把他给降服的,哼,也是缘分。”
江月突然想起十年前在车站见过张焱一面,有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他。他看了一眼胡冰手上的戒指,和他笔挺的西装很不相配。于是试探道:“你这个戒指也太旧了,穿西装不太适合戴这种戒指,带白金的比较好,何况你这西装还不便宜。”
胡冰闻言脸色一僵,打趣着扯开话题:“有钱人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会打扮,有眼力。”说着他起身:“我能在你这新家里转转吗?最近房子要装修,一进屋就想看看人家的。”
“买的新房?”
“嗯。”
“要定在燕城了?”
“还能走不成?工作都定在这儿了。”
江月垂眸没再说什么,只道:“你去吧。”
胡冰刚要出门,又恍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她:“外面是你……”
“是我妈,今天保姆请假了,她来照看一天。”
胡冰一咧嘴,戏谑道:“有钱人家的女儿,还请保姆。”怪不得打扮的那么精致,真是有钱人。
说着出了门,正要关门时,江月道:“不用关了,透透气。”
胡冰查看着江月家里的装修,时不时用手点一下墙壁,看看是什么材料的……看看自己能不能负担得起。
江月家是典型的古典中式装修风格,她老爸给了她两套房子,然后中间打通了墙合成一套。整套下来有300个平,在燕城这种地方300个平意味着什么……
真他娘的不要脸,俩大人一孩子住这么大干嘛?
他在第一套房子里转了个遍,正想进入第二套看看,却在过道里住了脚。他看见墙上挂着一幅30寸的木雕作品,和他十几年前见过的一样。突如其来的旧物把他拉近了回忆里,胡冰感觉自己就像是漂泊在海上的小船,浮浮沉沉,失了方向。
是仿造品吗?
他把手放在浮雕上看着木头的纹理,眼前浮现出当年那个人一刀一刀把它雕刻出来的模样。胡冰心里一阵钝痛,他把木雕翻来覆去的看,直到在底部看到了那个“ZY”,Z的腰身上多了一个点……
这么多年,张焱带着他所有的东西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就像他从未来过一样。时间久了,胡冰难免有种错觉——这事已经翻篇了,过去了,新的人生早就开始了。除了偶尔回想起他感怀一下逝去的青春,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如今亲眼见到物是人非,当初的种种又浮现在脑海里,他发现自己早已麻木的心还是会疼。
胡冰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等他?要不然为什么要一直带着这个戒指?任谁说都不摘下来?即便是偶尔工作需要摘下来,也要好好贴身放在口袋里才行。
难道我一直都爱着你吗?
胡冰端详着这个木雕,想把张焱的每一笔都刻在心里。
他得得到这个木雕,胡冰心道,转头往江月房里走去,想卖个人情把它要过来。重重的回忆在他的脑子里幻灯片似的播放,正要进门时,他心里突然灵光一闪,一脸吃惊的看着门里边逗孩子的女人。
“——我们都觉得,江月喜欢的可能是你。”
“——哎,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为什么老看我?”
她难道,一直喜欢的人其实是张焱?
胡冰想到,当初江月答应和□□在一起的前一天,他和□□去买奶茶,是张焱单独和江月在一起的。
他们说了些什么?她是不是早就知道?
巨大的震惊惊得他脚步有点虚浮,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完全不敢相信的体验。不过好歹是见过几万观众的主持人,控制场面的能力还是必须要具备的。
胡冰推开门进了房,开门见山道:“你见过他吗?”
江月看着他不明所以。
胡冰继续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江月从门缝里觑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木雕,“我不知道他在哪,不过他走之前我确实见过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