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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陷入了沉思,而大格格跟着他已经走到了养心殿附近了,苏日格就道:“阿玛?女儿去养心殿给额娘请安行么?”
    “这有什么不行,去罢。”胤禔摆摆手,“正好帮着你额娘想想,编书从哪做起,朕可是要考你的。”
    保和殿里,新科进士还在热热闹闹的连诗作对,看着记录官将自己的诗作记下,多少有些憧憬自己被皇上看重而一飞冲天。
    戴名世出去又回来并没有引起较大范围的注意,而就算有人看到了,这个场合也不会多嘴多舌。何况戴名世这个人,的确有点狂,除了早年交下的好友和后来收的学生,和他处得来的人并不多。
    老戴无人关心,他站在保和殿宴会的外围,心中一片冰凉,他扭头一看,都觉得外头遥遥挂着的月亮都是惨白惨白的了。他一世英名,今日就要毁于一旦……唉,皇上,这位皇上可真是……
    “皇上御驾至,众官迎驾!”
    随着礼官的声音,满面笑容的皇帝走了进来,一边笑问:“诗写得如何了?”一边隔着众人,看了一眼戴名世。胤禔不打算兴文字狱,他需要戴名世这么一个看似很有节操,还有“异见历史”的人来帮他做事,但南山集也得有个说法。
    这并不只是关乎戴名世,这还关乎朝廷的基础,胤禔不能让京旗—他目前的基本盘觉得皇帝想要甩开他们。怎么避重就轻,轻松略过,胤禔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
    “过去进士们入庶吉士年限不定,朕以为庶吉士散馆等事宜,应当有个定例。”
    皇帝翻看着进士们的诗作,笑道:“不若以三年为期,也勿需要考试,新科进士俱为庶吉士,只是在三年期满散馆之时,根据考试来授予官职。尔等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
    喊的最欢的就是二甲和三甲的进士,要知道科举晋身的人,如果没有做过翰林而入阁,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履历不光彩。而想要做翰林,就要考进庶吉士。
    现在不需要考了,大家只要成为了进士自动变成庶吉士,读书观政三年,出来的时候再行考试决定前程。这就意味着那些原本成绩不够光鲜的人,又有了翻盘的机会。
    这可真是天降大喜,皇上体恤他们。进士里的咸鱼们翻身的时候到了!
    “不过,依照惯例,为了表彰士子,一甲进士依然授予翰林编撰等职务,散馆之后履任即可。”毕竟考了状元、榜眼、探花,该给的表彰还是要给的。
    殿试是先帝孝期结束之后的头一桩大事,其次就是尊封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封皇后。之前只是口头下旨,授宝册还是需要一个正式仪式的。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是尊封徽号,就是挑好字眼给祖母、母亲用上,譬如当年孝庄皇后被称为昭圣皇太后、后来变成了昭圣太皇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被称为仁宪皇太后,现在就得往上继续加字了。
    太皇太后的徽号是康熙所上,胤禔就算加字,通常称呼还是仁宪太皇太后。需要小心斟酌的是皇帝生母皇太后的徽号,礼部和翰林院一起参详许久,最后送上了一盘子好字眼。
    最后皇帝选择了“崇寿”二字,也就是祝祷母亲长命百岁,求个健康长寿的意思。
    比起为皇太后上尊号更热闹的,就是皇后的册封之礼了,与此同时,也有一个问题摆在了胤禔面前:要不要封太子呢?
    第259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下)
    这并不是有人明示或者暗示了, 这不需要有人对胤禔说三道四,而是当胤禔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他很自然的就会想到关于未来、承继,和人选。
    特别是礼部贴心的将皇上的皇陵备选地点送上来的时候, 胤禔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帝对太子的态度那么……复杂, 因为皇帝本身就是个复杂的职务。
    除了皇帝, 没有哪个人会在自己最大的喜事—登基的时候, 于此同时—不管登基的时候多大年纪, 就开始修自己的陵寝墓地。
    礼部早就预备下了备选地点, 但胤禔出于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心理, 并没有认真的挑选自己所谓的“万年吉地”, 而是假装没这回事。
    可先帝孝期都过了, 作为皇上,再不给礼部一个说法,这就说不过去了。三年之前不挑选吉壤还可以说是缅怀先帝, 但现在无论如何,当今也要择吉地, 预备给自己修坟。
    啧,胤禔都说不清楚, 这到底算是丧事喜办, 还是愉快办丧。
    总之, 他在看过了几处地点之后,只道:“朕打算让河督戴梓回京, 他懂水利, 也懂堪舆, 看看哪出不会渗水,就选哪处罢。都是大大的好地方嘛。”
    三年无改父道, 而今三年之期已过,胤禔伴随着新科进士入朝,上一届庶吉士们散馆,自然开始了自己的人事调动行为。头一件事,就是将地方上的“自己人”调回京城,入阁辅政。
    以戴梓的年岁资历,他入阁和阿拉木入阁一样,大家都知道这是新君提拔自己人,但人选也是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八爷,臣与您相处多年,承蒙八爷看重,常说与臣亦师亦友。今日,请恕我不恭,何焯有句话掏心窝的话,要对八爷说。”
    长亭外,古道边,京城南下至天津卫的最后一处驿亭,胤禩正在送别何焯。临走之前,何焯没有什么依依惜别之情,只有良言相劝。
    八贝勒闻言笑道:“你我相交多年,有话直说就是了。再说,如今我只管在家养孩子,哪里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