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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疾的脚步猛地一顿,转过头,阴恻恻地望着他,道:“嗯?”
门房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下头。
沈无疾警惕地思来想去,问:“那吴知长什么模样来着?”
门房道:“玉面书生,模样清俊……”
眼看沈无疾脸色一黑,门房继续道,“比老爷矮了许多,瘦弱得紧,风一吹,就能吹出去十里地的鹌鹑,一张面孔平平淡淡,和凉开水似的,若非老爷问,小的再过一时半刻,都记不得这么张脸了,哪有老爷丰神俊朗,长眉凤目,望之不俗,与夫人恰如金童玉童,神仙眷侣,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沈无疾冷冷地嗤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可有些人,就是眼瞎,瞧不见。”
门房赔着笑:“夫人是读书人,读书人脸皮薄,老爷多担待着点。”
沈无疾蹙眉,不满地反问:“咱家的人,要你来求咱家担待?”
门房:“……”
门房忍辱负重道,“小的嘴拙,小的这就去向总管领罚。”
“成天的正事不做,光罚你们就是了,还领着咱家的钱银,当总管都和你们似的没事做?”沈无疾将自个儿的钱袋子扔给他,“咱家这钱袋用旧了,赏你。”
作者有话要说:沈无疾:夸我。
洛金玉:滚。
沈无疾: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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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沈无疾将钱袋子赏给了门房, 喜滋滋地揣着门房的恭维往中院走了几步, 突然又停下, 神色一变,皱眉道:“吴国公府二少爷, 吴知?”
门房忙道:“是。”
“一点儿也没听到他和洛金玉说了什么?”沈无疾问。
门房摇头:“西风都被赶了出来,小的问他, 他也说什么都没听见, 没敢凑近了听, 怕夫人生气。只说中途似乎夫人与吴二少爷有所争执,但很快又没了声响。”
沈无疾的心中却隐约有数。
吴知此时来拜会洛金玉, 难保说不是为了给吴为求情。
若是寻常之人, 只是因口舌上得罪了沈无疾, 洛金玉来代为求饶,沈无疾也不是不能轻轻放下。
只是这吴为一事还牵扯兵权事宜,并不仅仅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报复。
沈无疾暗道, 若洛金玉亲自来为吴为求情,咱家是应, 还是不应?
不应,洛金玉定然对咱家心存嫌隙。
以他性情,倒不一定埋怨咱家令他在故人面前丢了脸面,却必定会与咱家愈发生分,觉得咱家只是口头上说对他千依百顺,实则这么点儿小事也不愿应承他。
若他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的。
左说右说, 确实是咱家的错。
可是,若应了,就不能叫那吴为去邙山剿匪,那借此拉拢吴国公府,从君亓手中夺回兵权的大计,岂不就泡汤了?
且不说在皇上那要如何交差,咱家要弄死君亓的计划,也将波折重重。
沈无疾想来想去,又暗自思忖:
洛金玉心肠良善,怕只是担忧吴为会丧命,可他却不知,咱家非但没有送吴为去鬼门关的打算,更是要将那傻子捧上去。
因此,只要吴为没事,咱家事后再去解释,洛金玉也就不会怪咱家了。
沈无疾如此一想,下了决心,转身就往回走。
门房一怔,追着他问:“怎么了,老爷?”
“咱家今日没回府上,”沈无疾断然道,“你告诉西风,司礼监忙事,咱家这几日都不会回来,让他多些心思照顾洛金玉。”
若洛金玉遇不上咱家,以他的性情与他和咱家如今的干系,恐怕他也不会特意使唤人去请咱家回来。
沈无疾盘算道,既如此,他就没有机会开口,咱家自然不必拒绝他。
待咱家今日便去催促皇上将吴为送去邙山剿匪,回头木已成舟,洛金玉若再提此事,咱家就拿“他已上了前阵,若临阵调帅归来,恐军心大乱,军国大事,岂可儿戏”来哄他,他心念黎民百姓之安危,必然不会再为一个吴为说话。
门房虽不知为何,却仍然点头应了。
沈无疾便又回了司礼监。
当值的执笔大太监展清水听到声音,抬头便见小太监恭敬地掀开帘子,沈无疾迈步进来,一旁的另一个小太监立刻上去,为他摘下冠帽,又为他解走披风。
过完了年,便日渐暖和起来,沈无疾的披风也日渐薄了起来。
展清水忙起身迎上去,问:“可是忽有急事?”
沈无疾摆摆手,一面朝太师椅走去,一面轻描淡写道:“没事,别慌。”
展清水有些讶异。
自从洛金玉出狱之后,沈无疾可是一没公务就脚不沾地地往他府里跑,活脱脱一个从此君王恨有早朝的模样,有时公务多了,沈无疾索性让人给他送回府里去办,仿佛只要离洛金玉近些,办起公务来都轻松畅快。
展清水却也没有急着问什么,他回去自己的桌案后,坐下,拿起笔,继续批红文书,没多久,耳朵一动,听到沈无疾沈公公在那吩咐奉茶上来的小太监:“去给咱家将东厢打扫好,咱家这几日都住司礼监,另再让人去瞧瞧皇上是否在歇息,咱家过会儿有事觐见。”
小太监忙应承着去了。
待小太监跑了出去,展清水不安地抬头,又看向沈无疾,思来想去,低声问:“无疾,可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