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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百安慌张地拉住她:“你去哪儿?我怕我说不好。”
陈姜扯掉他的手:“来的路上教了你几遍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怎么进学堂,怎么顶立门户?”
陈百安呐呐不敢多言,眼睁睁看着陈姜拿了几朵绢花,一甩小辫儿离开了。
几个男人路过,看看竹筐上的绢花,又看看局促的陈百安,呵呵笑着走掉。陈百安觉着脸孔像是着火了,一个男子卖女人戴的饰物,总感觉羞人的很。
陈姜把绢花塞进怀里,指间夹了一朵,悠闲地在路上溜达着东瞧西看。
凤来镇不大,依着白水河而建,水陆两通。据说这里离凤来县和府城都不远,虽只有一条主街,但巷子却是四通八达,数百民居列在其间。镇上不止土著活动,也有不少路过的外乡人,是以酒楼客栈生意都还不错。
陈姜一路走一路看,一直溜达到“巧姐绣坊”门外,作无意状在门口转了两回,看清铺子里正有两名装束朴素的中年妇女在与掌柜的说话。
她不急,倚着店侧外墙耐心等待。今天没太阳,也不必担心挨晒。
不多时,那两名女子各自拿了一卷丝线走出,其中微胖的一人道:“没有上次的价钱高,我就不打那么多了。”
另一人道:“巧姐可不止单收我俩的,这十里八乡的绣活都往她这儿送,价钱也只好任她定了。”
待两人走远,陈姜进店,与掌柜的一对视便笑眯眯道:“巧掌柜,收绢花么?”
掌柜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精明妇人,见这小姑娘有些面熟,印象又不深刻,只摆出一副惯常的和善态度道:“收,素花两文,叠色三文。”
“这样的呢?”陈姜手掌一翻,托了一朵纱底粉瓣压银边的绢花到她眼前。
掌柜的定睛细瞧,又接过来摸了摸,有些吃惊,惊完暗暗高兴,面上却丝毫不露,道:“边贴得不错,只是细纱配了粗绢,料子太差,难卖出去啊。最多四文收你的,做了几朵?”
陈姜指了她架上一朵红配绿道:“这朵丑得哭能卖十文钱,我这粉蕊天香你只出四文?”
粉蕊天香?巧掌柜不知道她鬼扯些什么,只听她贬斥自家绢花面露不快:“那可是细绢。”
“粗绢换成细绢也不是什么难事,”陈姜从怀中又取出一朵蓝色绢花,“可说我这满天星的花样只值四文,呵呵,掌柜的莫不是看我年纪小诓我的么?”
第19章 尊主是来救我的
依然是细纱托底,粗蓝绢布扎了两层花瓣,瓣上白星点点,猛一看真如繁星挂夜空般,应了“满天星”的名字。
巧掌柜眼光一闪,忙伸手:“拿来我看看。”
陈姜却不给她,自己往脑袋上一扣,转了个圈子道:“好不好看?我还有更好看的。”
“拿出来啊,有多少不一样的花式都拿出来让我看看啊!”巧掌柜本想镇定,按下她抬价的心思,可一听她如是说,心里痒痒起来。
陈姜嘻嘻笑着点头:“好呀,可是掌柜姐姐还没说多少钱收粉蕊天香和满天星呢,要是太便宜,那我的艳压桃李和素手浣花就不必拿出来了。”
巧掌柜先是一愣,继而气笑了:“你个丫头古古怪怪的,给绢花还起啥名字。好吧,你的花若都是新样子的,我六文一朵收了。”
“五十文。”陈姜轻飘飘吐了个数。
“啥?五十文?”巧掌柜真生气了,一拍木柜台,“好走不送,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地捣乱来了这是,不想好好做生意就别进我的门。”
被撵了陈姜也不恼,只微笑道:“掌柜的别生气,您说让我六文一朵连花带样的卖给你,我都没气呢。”
久经商场考验的巧掌柜听得这句话,不由得心虚了一把,绢花与花样子确实不能相提并论,这刚留头的小丫头不好糊弄啊。
陈姜接着道:“不是我说大话,我家的绢花别致,别说凤来县城,就是府城京城,也未必有这等新鲜的花样。女人家图精图美也图鲜对不对?那些贵人家的小姐都能买得起好东西,攀比价贵料好已无新意,她们能比的就是一个鲜字,呃……这都是我娘告诉我的。我家的花样子又多又鲜,不仅是做绢花,做啥样的绣品都用得上,本不外传,谁知今年家中有难,不得不拿出这祖传秘籍换些银钱糊口。五十文一个,真真是贱卖的价了。”
陈姜说的在理,巧掌柜干了半辈子女红业,岂会不懂“得新花样者得绣界天下”的道理?于是眉头渐疏:“你是想卖花样子,不是绢花?”
“绢花也卖,单卖另价,包圆的话不论花样,统统八文一个。若是掌柜姐姐不收,我便自己去卖也可。”
“你的花样子都卖给我了,咋还能再做绢花卖呢!”
巧掌柜脱口而出,刚落音就见陈姜一脸得逞笑容,暗悔自己沉不住气。
“掌柜姐姐愿意收我的花样子,我家给您加工制作再赚俩小钱也是可以的吧?”
巧掌柜鼻孔哧气,没好声道:“新的才收,市面上见过的我可不能出高价。”
陈姜从怀里掏出另两朵绢花,一黄一蓝,连同那满天星和粉蕊天香一起摆在柜台上:“我娘叮嘱我不要去县城卖了,就是知道掌柜姐姐是识货的。”
四朵全是纱绢,主瓣用料全是一样的差,可配色抓人,绣工细腻,小点缀精巧别致,硬是让这几朵有别于架上那些传统绢花,显出上档次的美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