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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运气一向不好,都疼了一日后,羊水才破开。太医局的所有太医除了张渺,全被江太后拨到启平殿里商量对策,他们是男子,产房里能进的人只有产婆、医女,太医们也只能从她们的描述中知道贵妃的境况。
贵妃会难产,早在他们的预料中。
可任谁也想不到,会难成这样。
“张渺呢?”
“张渺去哪儿了?”
太医局院判发现他不见了,额上的汗急得是越多了。
有人答,“张渺去沧琅别宫为陛下换药了,他说到时会劝陛下一起回宫。”
张院判一气,陛下来了又有什么用?
他又不会给贵妃接生,张渺尽是给他添乱!
张渺还不如留在启平殿里,随他们一起照看贵妃,江太后可是下了死令,若是贵妃不能平安诞下皇嗣,他们都不能活。
他挥手,“再派一个宫女去请产房的医女过来,说说贵妃的脉相。”
“是。”
稳婆在产房里捏着江采薇的脚,让她再用力些,可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力气了。
她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水,肚子里尖锐的疼痛一阵胜过一阵,小腿都是颤抖的。
江采薇想嘶喊,想喊痛,可产婆一心想让她省力气,只给她一块白布咬着。
“贵妃,您再用力些!”
“对,用力!”
“哎,小腿不能乱蹬,要省力气!”
……
这实在是太痛了。
痛得江采薇脸颊上都淌着泪水,宫女拿出帕子给她擦汗,都分辨不出哪些是泪水,哪些又是贵妃留下的汗水,只能跟产婆一起说,让她用力。
耳边都是旁人让她用力的声音,可江采薇真的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萧绎赶到启平殿后,见宫女端出一盆盆血水出来,屋内一丝女人叫喊的声音也没有。
“贵妃呢?”萧绎脸色苍白,声音有些慌张,他害怕最坏的结果发生。
“娘娘晕过去了!”有医女着急大喊,张院判聚集太医,在一起商量对策。
江太后还来不及阻拦,就见萧绎让人推他进殿。
产房里都是浓重得血腥味,里面的女人都吓了一瞬,还惊叫一声。
“陛下,您不能进产房啊!这不吉利!”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顾忌这个。
萧绎拨开纱帐,就见江采薇晕倒在床上,她口中被塞着白布,额上、脖上都是汗水,有两个产婆死死按住她的腿,萧绎的眼睛顿时就气红了。
“谁允许你们这么对贵妃!”
“快将那布扯了!”
宫女诺诺称是。
医女给江采薇施针,太医让人熬好的药也很快端了过来,由人喂江采薇服下。
江采薇乍一醒来,腹部还是刺痛,她想尖叫,这次倒是如愿地叫了出来。她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口中得白布已经被人给扯了。
产婆想说,让她叫小些能省力气,可萧绎在屋里,她就不敢喊了,只敢让江贵妃再用力些。
江采薇在喊疼的时候,就发现萧绎到了,她咬住唇,疼得都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怎么……来了?”
萧绎坐着轮椅,去到她的床畔,抓住她的手说:“是我的错,都怪我!孩子就算保不住也没事,朕只要你!”
江采薇忍住痛意,强力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可……我不想……要……你!”
“孩子保得住……就保,保不住就……不保了,就连我这条……命……也是!”
“你说什么傻话!”萧绎急得眼睛都红了,他强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亲吻她的手指,“活下来,好好活下来,凤位会是你的,那些妃子朕也会全部遣散,以后只有你一个,再没有其他人。”
“苏婉仪没有怀朕的孩子,你应当知道了。”
“你姐姐还在陇西,等你生下孩子,朕就召她进京陪你好不好?”
江采薇摇头,眼睛疼的都是泪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就不该……进这个宫。”
要是不进宫,她哪里会受这些委屈,更不会疼得要死不活地在这里,她紧紧攥住身下的被褥。
“萧绎,你是……不是……很恨我……当时……没有让人救你,让你差点……死在羌国?”
萧绎握着她的手,道:“说不恨,是假的。可这恨不多,是怨居多。”
“朕在想,依我们这样的情分,为何你竟……不派一个人来救朕,哪怕……是一个人也好啊!”
“朕怨你狠心,却不敢来见你。”
“现在见了你,恨没了,怨没了,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这是朕的心里话,绝不骗你!”
江采薇哭着说,“谁和你有情分!”
“这屁情分,你现在给我,就算到下辈子,我也不想要!你不想见我,我还不想见你呢!”
她几乎是吼着说的,连褥子都被她给攥烂了。
稳婆见她有了力气,激动道:“娘娘,您千万别再晕过去!陛下,您多和娘娘说些话,转移娘娘的疼痛感,她就有力气了。”
这种秘闻,她们寻常哪里敢听。
可现在也只能当自己是没有耳朵,用嘴拼命喊着,让江贵妃再用力些。
萧绎从医女手里接过参汤,喂了她几口后,又用帕子给她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