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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西的父老乡亲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待**。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兰封会战说起,兰封会战失利,三十几万**溃败,不少官兵与大部队失散,军需没了着落,便开始抢劫,**纪律大体还是好的,但不免会有害群之马,在溃败途中,如果失去了军官的约束,军纪尤其容易败坏。
    于是,**跟豫西父老乡亲间的关系便急转直下。
    徐十九没吭声,张友全却一下就炸了,捋着衣袖吼:“这些个刁民,还真反了天了?我们又不白吃他白抢他的,我们好话好说拿光洋跟他们买,这样也不行?”说罢,张友全又冲身后十几个残兵怒吼道,“弟兄们,跟老子走”
    徐十九转过身,冷然喝问:“张友全,你想于吗?”
    张友全喘着气,怒声答道:“这些刁民不像防土匪一样防着咱们么,今天老子就真当一回土匪,抢他娘的,老子还就不信了,闹口饭吃咋了?”
    徐十九不说话,只是从枪套里把他的盒子炮拿出来,然后张开机头。
    张友全和身后十几个残兵立刻就蔫了,虽然大队长的表情并不严厉,但他的眼神却很冷酷,他们绝不怀疑,只要他们踏出这一步,大队长绝对会毫不犹豫开枪,对于违反军纪纵兵枪掠老百姓的行径,大队长一向深恶痛绝。
    另一边,黑瞎子拿毛巾沾了水给曹娇擦拭脸上的乌青,一边小声问:“疼么?”
    别看黑瞎子长得牛高马大,两米多的身板活像头黑熊,性子却比老牛还温顺,温柔起来更是连曹娇都会感到不好意思,不过此刻曹娇心里却只有甜蜜,刚才遭受的委屈、还有伤心仿佛也不那么强烈了。
    徐十九从曹娇手中接过秽迹斑斑的布袋,看看还是扔掉了,又从老骆驼手中接过了另外一口布袋,然后转身往不远处的小村子走去。
    仅仅过了半刻钟,徐十九也回来了,他身上虽然没有秽迹,可是脸上的乌青却比曹娇还要多得多,嘴角甚至还破了,都流了血,高慎行和官兵们询问,徐十九也不说,只命令部队马上开拔,徐十九一刻也不想在多呆了。
    曹娇过来要给徐十九处理嘴角的伤口,却让徐十九拒绝了。
    嘴角的这点小小伤口算得了什么,想当年他去江湾炸小日本炮兵阵地时,背上让破片撕开一道几尺长的豁口,不也活下来了?嘴角的伤口很容易弥合,可内心的伤口要想弥合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一刻,不仅徐十九的内心在滴血,豫西父老乡亲的内心更在流血,花园口的决堤以及随之而来的**抢掠,已经使豫西的百姓彻底寒了心。
    老蒋在花园口掘开的不仅仅只是黄河,更是整个民族的血脉,从这处缺口流出的也不仅仅只有洪水,更有整个民族淋淋的鲜血。
    第65章打不垮的十九大队
    回过头来,徐十九发现十九大队剩下百十号残兵全都在看着他,他们累,他们饿,但这些跟战争和死亡相比,什么都不算,他们能够淡然面对战争、慷然面对死亡,自然也不会畏惧疲惫和饥饿,但他们在乎父老乡亲的感观。<-》
    抗战抗战,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保护这些父老乡亲?
    可是闹到最后,豫西的父老乡亲却视他们为寇仇,那这抗战还有何意义?既便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大头兵们,此刻也不免感到迷茫了,在淞沪、在南京、在兰封他们屡战屡败,都从未灰心过、泄气过,不过现在,他们却真有些泄气了。
    除了泄气,还有窝火,许多残兵的眸子里都已经流露出暴虐之色。
    徐十九看出来,十九大队现在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一个处理不好,部队的斗志、信念都会丧失掉,失去了斗志和信念,部队的军纪也将崩溃,然后,他们也将变成从兰封战场上溃败下来的散兵游勇,纵兵抢掠,甚至枪杀自己的同胞。
    一支部队堕落到这种境地,就别想再有战斗力了。
    徐十九更知道,作为长官,他现在必须做点什么,徐十九可以选择强硬,可以选择铁血的手段来强行弹压,迫使麾下官兵不去做恶,但徐十九不愿意这么做,因为这将导致十九大队官兵的严重对立,这也会严重削弱部队的凝聚力、战斗力。
    把一百多号残兵叫到近前,徐十九语重心长地道:“弟兄们,今天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
    徐十九说的是真事,民国十五年(1926年),徐十九所在的十九路军当时还只是第四军所辖的第十师的一个团,当时徐十九的老长官黄汉廷还只是个连长,有一天黄汉廷带着他的连队负责给师主力探路,结果半路上遭到吴佩孚军的伏击。
    最后黄汉廷连虽然成功突围,全连却只剩下了九个人,而且在黑夜中迷路了。
    深山老林里,他们发现了一个只有三户人家的小村落,他们又累又饿急需休整,便去跟那三户人家交涉,结果那三户人家却只认北洋政府,不但不借粮食给他们,还视北伐军如寇仇,用土枪打死了黄汉廷连的一个士兵。
    听到这里,张友全忍不住恨恨地说:“这些刁民,就该全部杀光。”
    “刁民?不,他们不是刁民。”徐十九摇头却没有解释,这三户人家只认北洋军,视北伐军如寇仇不是没原因的,因为吴佩孚比别的北洋军阀善待百姓,吴盘踞湖北的几年,甚至是湖北最安定的几年,湖北的父老乡亲直到现在都敬称吴为大帅,不像张少帅,别人叫他一声少帅已经是抬举他,他却还不高兴,其实很多东北军在背后都叫他张小六子。
    当时徐十九也曾像现在张友全这样跟黄汉廷说,黄汉廷却语重心长跟他说:“汉娃子你记住了,这世上绝不会有无理取闹的百姓,而只有鱼肉百姓的乱兵这就如同这世上无不可用之兵,而只有不可为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