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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不疑有他,她友善地点点头,示意这样的小事完全没问题。
说罢,她就为池清叙点亮了屋里的灯,方便少女仔仔细细地观看。
“好香啊。”池清叙刻意感叹道,“程姑娘很喜欢这股兰花的香味吗?”
张妈笑着点了点头,用动作代替了回答。
屋内的桌上,放着好几个花绷子,上面都是没有来得及绣完的图案,还有没用完的针线。
鸳鸯戏水、秋风大雁…样式很多,看来是费了不少心血。
除了这些,屋子中央还有一个绣架,但程仪苼似乎并不常用,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池清叙在屋内缓缓地转了半圈,一件一件地认真察看着。
终于,少女在屋子的一角发现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裙,而裙摆上,绣着一朵明晃晃的兰花。
这朵兰花的绣法和所用的丝线颜色,和袁家案发现场他们找到的那件灯草灰色的袍子上的兰花,模样一般无二。
这一刻,池清叙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有多么不想怀疑程仪苼,也只有自己清楚。
这样一个心灵手巧、富有风情的美丽女人,实在不应该手染鲜血,沾上杀戮和罪恶。
见少女站在长裙前面发呆,张妈不明就里地问道:“姑娘怎么了?是又不舒服了?”
“没有…”池清叙咽了口口水,尽量用平静的腔调回应她。
“这朵兰花,真的很漂亮。”
张妈听到少女在夸赞小姐,心里自然也乐开了花。
池清叙面对着墙壁,哀愁地垂下了茂密如羽扇的睫毛,她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而堂屋内,程仪苼和楚留香还坐在桌前吃饭喝酒。
虽如此,但他们之间的气氛仍旧很是焦灼,程仪苼显然不打算继续咄咄逼人,她没有追问楚留香,这反而让男人愈发地愧疚。
不过,有了刚刚的重大发现,池清叙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意和复杂。
见少女回了屋,楚留香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不敢乱说话,程仪苼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之间像是横亘着一座大山,充满了沉默而绵延的窒息感。
池清叙并未迎合男人的目光,她看着程仪苼的眼睛,礼貌地向她道别。
“来叨扰了一些时候,我现在得告辞了。”少女无奈地笑笑,“一般这个时间点,我都得睡会,不然下午会一直没精神。”
见楚留香正要起身,池清叙马上伸出双手示意男人不必着急跟自己一同回去。
“程姑娘和香帅可以再聊一会儿,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程家的宅子。
并非是池清叙在闹脾气,她只是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楚留香,也不清楚怎么面对程仪苼。
两人是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旧情人,说不定现在还余情未了。
这样的局势下,假如告诉楚留香,这个女人大概率就是凶手的事实…
池清叙实在不敢猜测香帅的反应和行动。
何况,如果仅仅只是猜测,还没什么大不了。
但假如猜测成真,这个消息对于楚留香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袁听澜遇害时,楚留香就已万分愧疚,好几日一蹶不振。
若是知道自己的老情人成了罪魁祸首,他岂非要后悔得落发为僧?
池清叙很清楚,他这个人虽喜欢招惹女孩子,但却绝不愿看见她们伤心,更不愿意看见她们变得无情,变得心狠手辣。
她越想越头疼,打算先回客栈找乔颂玉和胡铁花商量一下对策,没想到,楚留香居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怎么跑出来了?”
池清叙很惊讶,她原以为男人会有很多话和程仪苼说的。
“我和她…把该说的都说了,所以没什么好说的,本来也该跟你一起告辞。”
少女想起张妈刚刚讲述的故事,一时之间不知该同情楚留香,还是怜惜程仪苼。
…各打五十大板吧。
她在心里下了一个这样的结论。
“若我猜的没错,你刚刚离开座位,是去探查线索了吧?”楚留香眯着眼,散发着十分狡猾的气息。
“是的。
池清叙并不打算隐瞒,她心中清楚,从走进程家看到那一丛兰花开始,楚留香便跟她有同样的疑问。
“你查出了什么吗?”
楚留香身为男人,不方便在女人的宅院里到处走。
再加上,他和程仪苼还有过去的一段往事,做任何事对他来说,都仿佛不太合适。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来到了驿站前。
“先坐马车回去吧。”
池清叙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回到客栈再明明白白地告诉楚留香。
“意思是,你认定程仪苼就是凶手?”
坐在池清叙的房里,楚留香听完少女在程家的收获和推测后,压低了颤抖的声音询问道。
“我认为,起码有半数以上的可能性。”池清叙谨慎地回答道,“毕竟她会绣花,也有去润祺祥的习惯。”
“还有就是,程仪苼有作案动机。”
池清叙没再多说,她相信男人应该明了自己所指何事。
“可她已经半年没有出门了。”楚留香喃喃地辩驳道,“她亲口告诉我们的,张妈也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