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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只认真想:这韩信究竟是长了几条腿,怎跑得贼他娘的快?
    韩信浑然不知贤弟这一席腹诽。
    他练兵极快,况且魏兵虽不如楚兵骁勇善战,好歹较寻常青壮的底子来得好。
    在他亲身下场的强化训练下,一月功夫即初见雏形,二月有模有样,三月便称得上收放自如,半年下来,则当得起如臂使指这四字了。
    甫一得项羽军令,他心里振奋,估摸了下殷国军力,径直带着仅练了一月出头、人数更加壮大的新关中军,马不停蹄地向朝歌挺进。
    殷王司马卬得知自己成了楚军所矢,简直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就向赵国旧主、如今为抗楚盟主的张耳求援。
    对倚重旧部之请,知晓殷齐赵为唇亡齿寒之系的张耳自是一口答应,当日即派出十万援兵,不日便抵朝歌,助他抗楚。
    然而不等迎来援军的司马卬多松口气,这十万连营帐都未扎好的齐兵就已开拔,急匆匆地回返齐地。
    原来是张耳终从探子口中得知,一直驻扎于灵璧不动的项羽竟要亲自发兵北上,冲他所治齐地直奔而来的噩耗。
    一方为扎露头角的韩信,一方为威名远扬的霸王,一方为关中添杂凑军,一方为楚军主力……孰重孰轻,一望即知。
    大敌当前,张耳哪儿还顾得上支援司马卬这头?
    哪怕明知会招来盟友怨恨,他也只得急召那刚派出去的将士回来,屯兵边境,准备迎敌。
    见张耳如此,司马卬心里是既恨又无奈。
    他虽向申阳请援,然申阳军力有限,所供兵马不过杯水车薪,如何能抵挡韩信所领的整整二十万楚军?
    纵间有战俘杂混其中,战力不比主力军的强势,要对上他手底那区区十万兵士,却也是绰绰有余!
    司马卬无可奈何,于朝歌城中坚守三日后,不得不接受了韩信的喊降,开门献城,卑微乞命。
    韩信进驻其中,顺利接管朝歌后,陆续由中派副将领兵四出,喊降殷地其余顽抗城池。
    至于司马卬本人,韩信除将他软禁外,倒是十分守约,未刻意折辱。
    当被关在一所民居中,面临吃穿用度大为缩减的窘境,却到底保住了自己及家眷性命的司马卬还犹疑不定时,突得知那名声鹊起的霸王麾下头号骁将吕布竟也带着数万精兵来此的消息……
    刚萌生的一抹悔意,就此烟消云散了。
    莫说他孤立无援,必然不是韩信军的对手,哪怕真顽抗至今,也绝无可能抵御得住吕布那一部的强攻!
    听闻贤弟来此,韩信心下欢喜,当即抛下手头事务,飞身上马,亲驰去城门处迎接。
    吕布微眯着眼,把不复往日鲜言寡语的闷葫芦模样、而整个明朗起来的便宜老哥上下瞄了一遍,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许久不见,韩兄瞧着是壮了些。”
    韩信为掌军大将,加上刚于魏地打了一场极漂亮的胜仗,锋芒毕露,不论周身气度、神貌装束,自都不同以往。
    到连夸人也随意的吕布嘴里,这幅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模样,就只值一个‘壮’字了。
    但这简简单单一字称赞,对听过旁人千百句逢迎拍马之言、且能无动于衷地自嘲的韩信,却觉无比欣喜,灿灿笑道:“贤弟之风采,亦是更胜以往。”
    此言一出,吕布只睨他一眼,不见喜怒。
    韩信不明情况,不由关怀几句,就得吕布叹气一瞥,眼里满是怨念:“韩兄下手太快,布一路紧赶慢赶,却连口肉汤都未饮上!”
    这会儿的吕布已全然忘了,数月前他还秉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丢于旁人绝不自个儿动手的偷懒态度。
    韩兄虽还记得清楚,不免微讶,却下一刻莞尔一笑,好脾气道:“愚兄不知贤弟来此,否则定候上一候。”
    这便宜老哥摆出这逆来顺受的老实模样,话又说得真诚,反倒叫自知蛮不讲理的吕布那股闷气撒不出来了。
    他轻哼一声,两根长长的雉鸡尾翎跟着潇洒一甩,叫韩信看在眼里,心里颇觉有趣。
    偏不好表现出来,省得叫面皮薄的贤弟因此恼羞成怒。
    吕布哪知这便宜老哥在想什么,蹙眉沉思一阵,忽询道:“在兄长看来,大王还需费上多长时日,才可一统天下?”
    韩信正了正色,认真思索片刻,正经回答道:“巴蜀地处偏远,出兵不利,姑且不算。单论关外之地,多则一年,少则半载。”
    张耳同拥齐赵二地,固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然人脉甚广,仓促下也寻得出些可用能人。
    加之齐赵二地人多将广,地阔土沃,倘若张耳可聚集齐民,共御强楚,加至稳住身后代燕……不说有一较高下之力,至少也能再拖个一年半载。
    韩信不得而知的是,张耳一直努力稳固的盟友代燕,已受陈平捭阖,成功策反。
    吕布倏然瞪大眼睛。
    纵使已有所猜测,但真正听到这话时,他心里一时间竟是惊大于喜。
    他顾不得细思,只难以置信地看着改口不带打招呼的韩信,难掩急切地追问道:“怎仅得一年了?兄长前阵子不还说,至多需个八年,有布出马,亦需四年么?”
    韩信微楞。
    他心思何其敏锐,闻言眼底不禁略过一抹疑惑。
    贤弟素来是个真性情,又与他推心置腹,他自是清楚贤弟对亲手杀刘耗子这点,究竟有多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