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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家合一块,决定种棉花。
弘晖就又道:“不过之前其他人的意见有重要。这么着,拿出一成种菜蔬,一成种瓜果,剩下都种棉花。这一回有没有反对的?”
大家嘻嘻哈哈,弘晨举手:“我——我反对!”
弘晖也笑:“说说你的反对理由?”
“作物不同,灌溉频率就不同。为单独一点地开垄灌溉不划算,所以我反对。”
“反对有理!”弘晖看其他人,“有没有解决方案?”
“换地!”海兰察站起来道,“找选择种菜的那拨人,想法子跟他们置换田地。”
弘晖举手:“我觉得可行!”
然后刷刷刷举起很多。
“好的!就这么办。”他放下手,又问,“谁去办?有没有自荐的?若没有,大家推举……”
“我!”后头站起来一个小个子,是寒门出身一孩子,“这事我去办。”
弘晖举手:“我同意。”
然后举起很多手,他又点头,“大家都同意,那就你去。”
富察明亮这是第二次参与这种读书会,第一次也有过一次表决,那是决定大家休沐的时候到底是去京城聚餐吃大馆子,还是在书院里小聚餐的事。当时他不太在意,反正都是小事,举起手来赞成的多随着多数走便是了。可今儿,又见了一次表决。
同样,是一件不怎么重要的小事。可往往最怕的就是这种小事,它会让人养成一种习惯。当大家都把这种习惯养成了,那么,也就算是把大家给宠坏了。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每个人的意见都会被重视。哪怕大多数人都同意的,也会在允许的范围内,兼顾小群体的利益。如此以来……就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为君的本分是什么?
从君权至上,到保障君权而兼顾个人利益,这不是孰优孰劣的问题了,而是哪种更符合多数人的利益。
最可怕的不是某个人要造反,而是一批人,一个大的你撼动不了的群体要造反……试问,谁能阻拦。
端贝勒应该是被老圣人影响最深的一个人。但其他人没有受影响吗?
他不由的想起几天前的亲耕礼。
万岁爷祭天回来,带着朝臣直奔庄子上,而那时候,老圣人带着书院的学生正在平整土地。地头除了书院的学生,还有许多被老圣人请来的庄稼把式,告诉大家这地该怎么种,翻整到哪种程度就是好的。之前气氛很好,老农在地头讲,学生听着,老圣人拿着锄头见到杂草就直接清理了。并没有人觉得哪里有问题,好像不知不觉间,大家习惯了如此的相处。
突然万岁爷来了,率领朝政,要给老圣人见礼的。可老圣人一把就给拦了,“地头都是土,就这么着吧。”老圣人招呼万岁爷和后面的几个大臣,“你们过来看看……”
今年用的是新犁,由兵械厂少量出产的,因为冶炼基础的提升,这种深耕犁明显更好用了。
老圣人蹲下去将手往土地里插,“你们试试深度。”
刘统勋是擅长治水的,他倒是对这方面接触的多些,也学着往里伸,然后出来用双手比划了一下,“能深这么多……”他就问边上的老农,“老丈,若是如此深耕,以你的经验,这能提产多少?”
老农看了一眼老圣人才敢说话,“少说也有一两成吧。”
乾隆大喜,“这就得马上着人去办!传至各州府,督办此事。”
经院的朱珪是最年轻的,出身也不算多高,就是一般的书香人家。这家伙说话属于比较直的,大家也都习惯于他这种风格。结果这会子了,当着万岁爷的面,他直接堵了一句:“这怕是不成。”
这话一出,吴书来脸都变了:“大胆!”哪里有这么直接顶撞皇上的。皇上说这么办,你说不行。那是听谁的?听你的还是听皇上的?不要命了!
朱珪还委屈了,他这会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哪里说错了。
刘墉赶紧使眼色,朱珪迟钝了一下但总算反应过来了,一脸的迷茫看乾隆,张口便叫‘先生’,毕竟名义上他们都是万岁爷的学生,这才道:“这节实践课,不能发言?”
把今儿这事说成是实践课,把顶撞说成是自由发言。
乾隆哈哈大笑,被一句‘先生’给取悦了,他马上道:“能!当然能发言。”
朱珪这才克制的道:“第一,锻造技术牵扯到兵械改造,不能传之四方皆知。该由统一的衙门统一管理制造,技术做到保密,若是泄露技术,等同于造反谋逆。第二铁矿官职虽属朝廷,但一旦对下开了农具锻造的口子,只怕浑水摸鱼者多。不成熟的开采技术,指挥造成浪费。这于子孙后代来说,都是罪过。”
这里面就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有司衙门。要是按照以往的划分,这都该给工部来管辖的。
工部尚书当然高兴,这意味着工部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了。因此就道:“工部设一监理司……”
“大清地缘广阔,矿产何其丰富,只交由工部一监理司处置,怕是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
这就是利益冲突了!旧有的体系想充实自己,新起之秀不愿意受人辖制。
当然了,这现在只是矛盾初露端倪。
而真正可怕的在于,争吵起来之后,万岁爷制止了,他说:“都别吵吵。”语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