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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语气一不好,工部老尚书就马上跪地请罪:“臣失仪。”
朱珪愣在当场,然后他缓缓的跪下去了。
本来没事的,跪——本也是应该的。可等真跪下去了,才发现自从正式入了书院,膝盖就没弯过。老圣人在大家眼里就是先生,他们都属于能经常去那边蹭饭的,从开始不拘礼叫大家免礼,到后来大家自觉的免礼,然后就这么习惯了不下跪。
一个人跪下了,身后那么多学生哗啦啦的都跪下了。万岁爷很满意,他可以平易近人,但不意味着大家能随便触犯他的威严。在他看来,应该规矩不能丢,威严不能丢。等都跪下去了,他才和气的勉励了几句,道:“跪着做什么?起来!起来说话。”
富察明亮至今记得那天书院里的气氛,那种气氛古怪的叫人觉得窒息。
是的!站习惯了,没人会喜欢跪着。
老圣人做的每一件大事都是为了大清,为了天下,可以说也是为了龙椅上的皇上。可总在细微上,一点一点的,影响着人心。而这些影响,对龙椅上那位,却都不是多友好的。
也许,叔父说的是对的。未来如何,且难说呢。
很多人都说,宫里的皇后要是生养了嫡皇子,与富察家而言是大大的坏事。以前也许是,以后,随便吧。皇后生什么一点也不重要了!
早前的时候,是皇后的有孕叫叔父下定决定让自己投靠了如今这位小主子。可真的跟了这位小主子,他又觉得,这些该能影响富察家下一步的动向。那就是后宫里那一套,可以撤了。不就是嫡皇子吗?爱谁谁!
皇后的话没搁在空里,叫她隐隐抽痛的肚子稍微有些好转。只是被皇上骂了,而不是丢人了,对外没失了面子,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她是真没预料到,结果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但来来回回的,好像每次都没有踩到点上,这叫人难免颓丧。心情不好,当天夜里就发作了,第二天一早,生下了十二阿哥。
这个皇子的出生,除了皇后的人,估计再少有高兴的。
乾隆倒是看起来很高兴,很快给这个孩子取名‘永璂’。(璂,念qi,二声,跟琪同音。)
这么快给取了名字,看起来是挺高兴的吧。
“娘娘您看,万岁爷还赏了这么多东西给咱们十二阿哥。”容嬷嬷是这么说的。
皇后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终于是放心的笑了,“到底是亲骨肉,哪有不疼爱的?”
容嬷嬷点头:“是啊!这个一个小小的肉团子,只想想就能叫人疼到骨子里。”
这边的话音还没落呢,皇上那边又赏东西了,是赏给五阿哥永琪的。说五阿哥纯孝,诸子中无出其右。除了赏了五阿哥更多更好的东西之外,还特别恩赏赐五阿哥,可以去书院旁听就学。而且,不用在书院住,可在园子和书院之间每日间往返。更是专门调拨了车马随时恭候阿哥调遣。
本来就比别人特殊,现在更是特殊的没边了。
尤其是在嫡皇子出生的当天,释放出这样的信号是什么意思呢?
皇后顿时觉得万箭穿心。若只是对她,她不会有这么难受。可这明明就是针对自己的儿子的。自己视若珍宝,二十年的侍奉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蛋儿,原以为一样是骨肉,皇上哪怕不会像是自己这般珍爱,也不会如此作践。但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
大殿里静悄悄的,她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儿子,一只手却下了死力气狠狠的抓着被子,然后又一点一点的放开:“……给五阿哥准备进学的东西,文房四宝赐下去。另外……告诉愉妃,阿哥爷进学,身边没有陪读怎么行?叫她甄选陪读,跟着五阿哥一块儿进学吧。”说着,又吩咐容嬷嬷,“想办法叫太后知道,五阿哥要选伴读。想来钮钴禄家有不少合适的人选,太后那般喜欢五阿哥,五阿哥又那般孝敬太后,想来必是要用钮钴禄家的人的……”
容嬷嬷低声应了:“奴才这就去办。”
见容嬷嬷要退出去,皇后忙叫住,“另外,告诉佟氏,多把皇上往令妃那里推一推。令妃也该怀个孩子了。”
容嬷嬷了然,这是为了顺理成章的收回宫务权利的。
她应了,见皇后确实是没什么再交代了,这才下去办差去了。
五阿哥能去进学,自然是喜欢的。以往虽说也允许自己去旁听,但多数时候就被太后叫去了,几乎是一出去就刚好赶上书院下学的时间了。如今能过去,那是再好没有的事了。
可愉妃却真真欢喜不起来,先是被皇上这神来的一笔给吓的白了脸,后又被皇后气的铁青,紧跟着太后那边就传话了,桂嬷嬷知道愉妃不想叫钮钴禄家的孩子做伴读,但这由不得她。太后跟皇上顶上了,不等于你愉妃就能蹬鼻子上脸,把五阿哥打发出去的时候,桂嬷嬷就道:“有太后抬举,五阿哥谁都得敬着。是!太后如今再想抬举谁是难了,但是想毁了谁的路,那也是轻而易举。孝顺的名声皇上说出来了,怎么?不打算孝顺下去了?”
愉妃又气又怒又羞,脸涨的通红,偏一句话都不能回。
等人送走了,她拉了儿子,“去书院,一定要跟老圣人和皇太后多亲近亲近。你看看,连四公主都得了恩泽,如今谁不知道四公主是皇太后亲自教养的,连三阿哥永璋,也得了好福晋。这才是最实在的。能多得一份庇护,总比现在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