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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起身来,饶有兴趣地观察这小姑娘,她肤白水灵,纤瘦灵巧,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清理,也不喊疼,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我以前见过你。”江燃说。
“哦?”简植手指稍一停顿,但没有在意,仍然继续了下去。
“你跟上次相比,变得很不一样。”江燃深思熟虑,决定试探到底。
“有哪些不一样?”简植消毒完毕,把胳膊交给他,任他用纱布缠绕上去。
江燃看着她的动作,认定她势必有问题。
以前的简植,虽然模样与现在相同,说话声音节奏也差不多,但……跟现在相比,少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会儿的简植像一张白纸一样。
现在的这个,是彩色的。
他讲:“你们狼窝生产大队,偏远,僻静,这种地方,你知道容易出什么事儿吗?”
简植摇了摇头。
江燃:“容易出妖精。”
有妖精才能发生这种奇怪的事。
简植稍想,狂笑出声,笑得一嘴珍珠似的小白牙露出来,在背阴的屋子里明晃晃,看得江燃心尖儿一颤。
简植把棉袄袖子放下来,准备往门外迈:“江哥你别跟我宣扬封建迷信知识啊,我和你说,我们这边多数人轴得很,一根筋儿,你小心你这话说出去——”
她忽而想到了什么,又说:“妖精怎么了?说不定在现在这时代,全国的妖精也觉悟高了,它们要像全国知识青年一样,与广大的工农群众结合在一块儿,接受再教育。”说罢就走了。
江燃抱着胳膊,又是默不作声。
*
简植没有在意江燃的话,他就算察觉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也没有什么证据。这会儿她匆匆上了山道,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家后怎么坦白鸟蛋的事儿了。
她扼腕,原主简植在家里真是一个没地位没话语权的人,得逐渐树立地位才行。
之前在前世,她在富二代圈子中的地位是用钱砸出来的。
那么现在……她挠挠脑袋,心想:我除了这把好相貌,暂时还没发现什么优点。
她决定试试唱歌,反正空旷无人,干脆扯起嗓子:
“偶滴老嘎,就组在则个屯。”
“偶系则个屯里,土生土长滴羊。”
……
她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惊艳了。
14岁的原主嗓子生得极好,明明一首土了吧唧的歌,唱得还挺亮润,惊起不远处枯树上一群麻雀。树后面有一小只黑影一闪而过,不过简植没有在意。
她有意再换一首这个年代的曲子,可是想了半天,突然发现:在原主的记忆里,一首歌也不会唱。
……还真是木啊。
她对自己说:“你说,如果用这把好嗓子好相貌,进军影视圈怎么样?”
肚子嘲笑她:“咕。”
简植:……我怎么又饿了。
不是刚吃了那么多鸟蛋么。
现在距离家还很远,估计要走一个半钟头。
她皱着眉头,感受到一股带着疼痛的饿意涌上来。从小到大,除了减肥那次,还真没有像现在这样频繁地感觉到饥饿。
简植挺烦这种感觉的,她原本是个嚣张肆意的人,是自由的,是不被控制的。但饥饿演变为她的头号掌控者,让她腿软,让她想求饶。
不敢浪费体力唱歌了,她沉默着又走了几步山道,步伐以显而易见的趋势变缓,像踩在棉花里,一步一步失却了主心骨。
她看到了昨天晚上见过的那些金色星星,颗颗亮丽闪耀,紧接着就软绵绵地坐了下去。
简植明白,此时饿死倒是不至于的,至多是个低血糖。她想,等坐一会儿,运气好点儿,金星下去了,她再继续赶路。
……
突然间,她依稀从金星的后面看到一道火焰一样的小小影子从不远的树后窜了过来。它灵动、明亮,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简植惊喜又虚弱地说出来:“哟,是你呀!”
是昨天那只黄鼠狼,它跳到简植面前,整个身体仍旧暖烘烘的,像个小暖炉一样的蹭着她。车厘子一样的眼睛净澈透明,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简植:“我饿……”
黄鼠狼突然提起来一只什么东西,放到简植面前。
原本欣喜万分的简植定睛一看,再也不顾什么低血糖什么饥饿,嗷嗷地叫出声:“我不是和你说我不吃野味吗啊啊啊啊,而且我还怕耗子啊啊啊啊啊!!!!!”
黄鼠狼那表情似乎是:来不及了现在只有耗子了。提着一小只就往简植的脸上凑过去。
简植立马“嗷”地一声昏古七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简植缓慢睁开眼睛,金星不再,她发觉自己还在之前的那个山道上。
但记忆朦朦胧胧,她有点想不起来晕倒前发生了什么,只记着自己要赶紧回家,否则家人又要着急了。站起来走了两步,感到腿部有力量,身体有动力,头脑很清楚。
但只有这些记忆吗?
她发觉脸颊发酸,可能无意识间咀嚼过什么,突然觉得手有点痒,抬到眼前,紧接着看到一根灰溜溜的毛。
简植盯着自己的手,“嗷”一声晕倒之前,看到黄鼠狼跑过来摇着小手,仿佛在奋力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