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没有声音，江奉则狠按喇叭，惹得前方的敞篷车车主回头骂骂咧咧，长长的车龙却只能缓慢的挪动，两只脚都比四个轮子快。
    心焦的仿佛被放在烈火上烤，他恨不得直踩油门，但现实不给他超速的机会。
    电话里两人交谈甚欢，即便知道戚无妄是演的，江奉则心情更糟糕。
    “啧！”
    瞅准绿灯的时机，见缝插针的开车插队，不知多少次险之又险的差点擦到别人的车。
    “戚无妄，听着，姜寒他就是个神经病，他是冲着你来的，游戏里就算了，现实里你的人头只有一个，别送！你知道姜寒会对你做什么吗？！”
    江奉则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知道姜寒可能会□□戚无妄，不到最后一步不会伤害他，可戚无妄不知道啊。
    他尽可能把后果往重了说，对面仍旧没有反应，江奉则甚至怀疑戚无妄没在听电话。
    “戚老师，我先去扔个垃圾，你……你要来我家坐坐吗？”姜寒邀请道。
    戚无妄微顿，眸光森幽，他看了看时间，“我过会儿还有约。”
    姜寒当然知道他有约，约的人就是自己，以“姜寒”的身份约不到戚无妄，就用了另一个身份。
    既然现在见到了人，通过威胁的手段争取到的“约会”就没那么重要了。
    说实话，一开始看到戚无妄在敏感的时间出现在他住的小区，姜寒以为自己暴露了，旋即自负的觉得不可能。
    他压根没留下任何能被追查的线索，所以才能有恃无恐的邀请戚无妄进自己家。
    “家”是个隐私性的地方，戚无妄的作客四舍五入一下，会让姜寒有种被侵犯的快感。
    想想就忍不住精神上高chao！
    见戚无妄目含犹豫，姜寒继续加筹码，“我家里有块locica的小蛋糕。”
    这是戚无妄一直钟爱的牌子，小时候录节目的时候就喜欢了，姜寒也从十二年前开始每天吃一块戚无妄最喜欢的小蛋糕。
    戚无妄故作不淡定，觉得演的差不多了，想顺势答应。
    “你要是敢答应，我就敢踩油门，我现在在桥上，车速150码，前面的车距离我有十几米。”
    江奉则声音冷冷的，这不是情绪上头说出来的话。
    他很冷静，明明白白的把已知条件摆上来，以这样的车速撞上去绝不是简单的追尾事故。
    ——他在逼戚无妄选择。
    筹码是不仅是江奉则的命，还有前面那辆车车主的安全，故意撞人比酒驾严重多了。
    你疯了吗？！
    戚无妄差点脱口骂他，即便觉得江奉则不会真的开车撞人，但……万一呢？
    江奉则年少时无法完全控制自己，温和的面具不单单是伪装，也是为了封闭自己。
    他的表象之下潜伏着一头野兽，囚困的时间长了，野性慢慢淡了，但它没有消失，而是像困觉的巨龙一样睡着了，随时会惊醒。
    用个新潮的词来说就是：江奉则这个人有着疯批的一面。
    从他偶尔出格的行事作风就能看得出来，但什么时候疯不行，偏生这时候疯！
    “戚老师，你怎么了？”看他表情不对，姜寒满脸担忧。
    “不舒服吗？去我家休息一下吧。”
    “160码了，161、162、163……”
    戚无妄的脸绷不住了，江奉则的声音像是道催命符，催的不是他的命，却比催自己的还难熬。
    假的吧，应该是假的，江奉则再出格也不会牵连无辜的人。
    要是真为了这种事撞别人的车，他就不是江奉则了，肯定又在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入了虎穴才能捉到虎子，他在国外避了十二年，不会再临阵脱逃。
    而且姜寒明目张胆的邀请，应该只是为了利用处境和求死的意向勾起他的同情，不会真的做什么，就算做了至少江奉则、束一雯和戚栩知道他去了哪。
    或者说戚无妄倒希望姜寒今天对他做点什么，好抓个先行。
    “你家只有一块小蛋糕？”戚无妄慢慢摘下耳机，想摆脱江奉则的报数。
    姜寒愣住，喜不自禁，“戚老师想吃的话，我现在让助理再去买。”
    “太麻烦了，算了，一块就……”
    突然，耳机里猛地传来一声巨响，声音大到耳机没有戴好都能听得见。
    戚无妄这一刻完全无法思考，他快速把耳机戴回去。
    让人浮想联翩的连续磕碰声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扎到心脏中。
    他张了张口，像是哑巴一样不会说话了，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隐约还能听到孱弱的呻吟。
    “……江……江奉则？喂……江奉则！你怎么了，你听得到吗？江奉则！”
    第121章 脑震荡
    三环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 无人伤亡，除了车主昏迷外，这场小车祸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但它偏偏以红黑的“爆”字空降热搜。
    只因为这位车主是江奉则。
    #江奉则车祸#
    #江奉则伤势#
    #江奉则撞毁的兰博基尼#
    随便哪一条都足够称霸当天的热搜, 撞到一起的结果是直接霸榜。
    每个点进来的网友们心有戚戚，但由于那条马路是监控盲点，营销号只放上了车祸现场的照片。
    低调中透着奢华的豪车车头部分撞的稀巴烂, 它被拖车粗鲁的拉起, 丝毫没有豪车的范儿。
    光看车子的惨状就能预见事故的严重性，血肉之躯又怎么可能硬的过钢铁, 网友们陷入了恐慌症。
    [怎么了，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明星流行出车祸是不是？]
    [别不是又来个酒驾吧，虽然没撞到人, 自个儿开车撞墙, 这是喝大了的症状]
    [请不要乱带节奏，谢谢，从十二年前跟垃圾公司解约后, 则哥就不怎么碰酒了, 某某酒驾只是个例]
    [《罪城》有毒……杀青的演员都会车祸？我则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别着急, 康哥刚刚更新了则哥的微博, 看照片就是昏迷, 没断胳膊流血的, 应该问题不大，现在送医院检查了]
    [希望则哥没有事, 诶, 我现在又心疼则哥的车车了, 这一脚油门撞掉多少钱啊，心痛……]
    [！！！75w来医院了！！！后面还跟着个姜寒？]
    [姜寒？卧槽，他俩怎么在一块儿了，同个剧组同个车祸在医院相聚？]
    [不不不，车祸不同，再强调一次，姜寒是酒驾，江奉则就是单纯的车祸]
    [姜寒一生黑，酒驾无法原谅，赶紧退出娱乐圈！]
    [vos的毒瘤，不是有人说绘色娱乐要跟姜寒节约了吗，75w怎么还跟他在一块儿，巧合？]
    [应该不是，戚无妄和姜寒是从一辆车上下来的，还穿着私服，也没化妆，可能之前他俩在一块儿]
    [好家伙，戚无妄不愧是戚帆和绘色的太子啊，现在没人敢挨姜寒，就他敢]
    ……
    医院门口蹲了不少记者和摄像师傅，他们被保安拦着不让进。
    戚无妄下车后直奔病房，逮住一个护士问路，护士立刻警觉，因为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打探江奉则的病房。
    戚无妄拉下口罩，直接刷脸，护士立刻愿意带路。
    来到高级病房区，戚无妄向护士道谢后，签完名正好看到时文康从房里出来。
    “康哥。”戚无妄压着嗓子，大步走过去，“江奉则情况怎么样？”
    时文康的视线落到跟在戚无妄身后的人身上，心头一凛。
    江奉则的秘密没有瞒过他，在梦里不断折磨他们的罪魁祸首还是知道的。
    不过小妄怎么跟姜寒这个王八羔子在一块儿？
    目光对上后，姜寒冲时文康笑笑表示礼貌，让时文康厌恶的皱了皱眉，不再看他。
    “康哥？”戚无妄唤了一声。
    “哦，检查都做过了，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脑震荡。”时文康的眉头拧的更深，“车祸的时候磕到头了，奉则很多事情不记得了，医生说应该是暂时的。”
    “这是……失忆？”
    “可以这么理解。”
    艺术来源于生活，车祸加上失忆，这么狗血的事被江奉则赶上了。
    戚无妄没心思考虑这些，身在局中，他没心情吐槽失忆梗，满心都是忧心和自责。
    又不是不知道江奉则的性子，疯起来要人命。
    江奉则从来不能用“常理”去计量，他为什么要去赌常理的那份可能性，觉得江奉则不会做离谱的事？
    可江奉则偏偏做了。
    为了逼他远离危险，江奉则直接高速用车撞墙。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在面对危险时，避让是难以控制的反射性行为。
    明知道用车撞墙的危险性，正常人会下意识的踩下刹车，而江奉则强行抑制住了这份“本能”。
    “他失去了哪些记忆？”
    问这句话的时候，戚无妄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难以遏制的考虑到了最坏的结果。
    按照原来的走向，他不会与江奉则产生交集，这场车祸会不会强行把命运线拉向正轨？让江奉则完全丧失与他相关的记忆？
    一想到这里，戚无妄就觉得呼吸困难，胸口沉重的生疼。
    他最想问的其实是江奉则还记得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