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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蒲有些动容:“引漓……也许你可以控制。”
他却道:“已经足够了。”
他小心翼翼拭去她面颊上自己落下的肮脏青黑色泪水。
“她陪伴了我数十年,”青年笑了笑,“已经,够了。”
随后他掌心一收,少女化作一只瓷做的小龙。
他久久凝视着小瓷龙,哑声道:“快带她走吧,不知我下次发作,又是何时。”
“我总归是不愿她看见我如此的。”
青蒲上前捧起小瓷龙,转身时脚步却一顿:“你……不怕她伤心?”
“怕。”他道,“但我更怕,她的畏惧,她的心意。”
石门轰然合上。
他封印了自己。
“两百年为期,”玉引漓的背影依旧如同修竹,“若我出世,杀了我。”
青蒲没有明白他让他带走阿瓷的意思。
在他看来,阿瓷醒来若是看不到他,必然吵着闹着要回沧澜江的。
直到他冒着风险,将小瓷龙带回宗门。
他正担忧着如何掩盖她的妖身,小姑娘却醒了过来,一双洁净的微碧眼眸恍如赤子,问他:“你是谁?”
看着从少女变成小女童,记忆全失的女孩,他豁然明白了玉引漓的话。
数年前,他曾笑称,玉引漓,你这算是栽了吧。
对方执着棋子,目光却一直落在一旁和鱼虾嬉戏的姑娘身上,水晶制的单镜片下,狭长的碧眸一弯。
“嗯。”
玉京谣醒来的时候,茫然望着周遭的鱼虾婢女们。
“这是哪里?”
鱼虾婢女们笑道:“新娘子醒了。”
玉京谣:??
“认错了吧。”她翻身下床,皱眉道,“你们主人是谁?别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此处确实极尽豪奢,倘若自己不是被俘虏来,可能她还真的会馋一下。
她看得出来这里的鱼虾小妖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也不打算对他们如何。虽然修士所为俱是为了斩妖除魔,不过,他们也是很有原则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诛杀邪恶。
“主人在歇息,”鱼虾婢女们低眉顺眼,“小姐……夫人若是想去见主人,主人说了,随时随地,不必通报。”
玉京谣皱眉:“你们主人,一听就老不正经了。”哪有客人随时想见就见的,还把她掳到这里来。
“走吧,带路。”不过她还是伸展一下胳膊,摸了摸自己的金乌剑,察觉到还在,决定如果对方图谋不轨,她就戳死他。
走过游廊百转,终于到了目的地。
玉京谣望着自己面前的几座假山。
身边的婢女道:“这……主人在里面。”
“那劳烦你带下路吧。”这假山一看就弯弯绕绕的,不好走得很。
没想到那婢女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奴婢不敢!”
“主人不喜欢我等去打扰,还请夫人自己去吧。”
玉京谣顿时郁卒,嘟囔道:“没有孩儿们,都没人给我开路,真他娘的没得排面。”
念叨虽念叨,她还是顺着假山的小路走了进去。
道路逐渐由清晰变得朦朦胧胧。
她等了等,没等到水雾散去,于是默了默,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金乌剑。
金乌剑一出,周遭登时明亮起来。
玉京谣笑了笑,没亏她偷拿了抠门喻奚的灵宝给金乌剑做了保养,瞧!这就是保养的力量!谁说她乱花钱,谁说她浮夸!这就是有!用!
玉京谣继续向前走,挥挥手赶开自己面前的水雾。
忽然,面前出现一个热乎乎的汤池。
玉京谣顿了顿。
咦?
她表情木然,琢磨了一下刚才那个婢女是不是要让她死。
主人在洗澡,她让她进来?
面前的汤池中,有个墨发披散的脊背,脊背上生了骨刺,看上去分外可怖。
玉京谣转身就走,可惜还是没能来得及。
“谁?”那人声音慵懒而冷冽,微微侧脸,玉京谣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裹起衣袍。
她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弓着腰拔腿就跑。奈何她的金乌剑灼灼生光,无比耀眼。
玉京谣愤恨,都怪喻奚的灵宝太有效了,早知道就不做保养了!!
她还没跑多远,也没来得及将金乌剑收回剑鞘,便只听见身侧风动,径直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玉京谣低头闭眼:“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对方却被她撞得闷哼一声,玉京谣一摸鼻尖,上面都是血,再望向对方的衣裳——看来这是个带着伤的病员。
玉京谣被迫抬头:“对不住,我走错了,走错了。”
她本想利索地离开,然而一抬眸,对上那双碧色的眼睛,头颅便是一痛。
下意识倒退一步后,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先被压进了水里。
氤氲的水汽,温热地汤池子里,玉京谣眼见着刚才那个男人——化成了一条龙。
龙灼热的鼻息吹拂在她面庞之上,那碧色的眼眸里都是寒冷砭骨的杀意。
玉京谣被压得有点窒息。她咬牙切齿,心里骂了一句他奶奶的,当即顺手用金乌剑,擦过龙脖颈,那巨龙低吼一声,几乎震碎她耳膜。
那龙总算在她被淹死之前,把她捞出了水。准确地说,应该是衔出了水——他的利齿穿过了她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