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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总问我:你是来参与哪个项目的?
    我愣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公司那边只说让我来实验室入职。
    李最良胖乎乎的脸上,笑容猛然一凝,狐疑地上下打量我几眼,匆匆走进办公室,抓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
    我不好跟进去,只能站在外面等着。他声音压得低,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又奇怪地看了我好几眼,神色变幻莫测。
    手心里渐渐沁出冷汗来,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变故。根据李最良的反应,我的工作范围应该是在来实验室之前就确定了的。若是出了问题,我就真的太对不起孟老师一片苦心了。
    张小姐,你进来吧。挂掉电话,李最良又恢复了笑眯眯的弥勒佛模样,对我的称呼也从刚刚的小张变成了张小姐。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像是刚刚的惊愕从未发生,他若无其事地让我坐下,说着:我刚刚想起来,咱们实验室呢,暂时没有空缺的岗位啦。可你这样的人才,我要是放走了,那是我们的损失。你看
    我怒气上涌,忍不住促声道:既然没有岗位,要我来做什么?若是杏林总部直属的实验室,怎么会有闲置人员?若不是你唐韵向总部打报告,总部怎么会派一个技术人员过来?
    这是我的实习啊,若是一直被闲置下去,实习期到,没有成绩可以交差,我有什么面目去见孟老师?
    哈哈哈李最良干笑几声,搓着手,你别着急嘛。我呢,刚刚话还没有说完。你看,你先做个实验记录员怎么样?等一有空缺岗位,你立刻就能补上去。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自己游魂一般回答他:好。
    实验记录,随便找个受过训练的本科生就可以做。就算我博士还没有毕业,也不该是这样的待遇。他真是看准了我是个学生,没有退路,也没有与人争强好胜的习惯,才会用这样不痛不痒的工作来打发我。
    我甚至没有被分进某一个具体的实验室,而是在一楼右侧的公共区域支了一张办公桌,方便随时被喊去任意某个实验室做记录。
    强烈的耻辱令我产生了一种虚幻感,同时也催生出了好胜心:从小到大,我的成绩永远都是最好的。即便是到了新环境,一开始有人比我强,但只要给我半年时间,我就能成为那个环境中的佼佼者。
    不论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我一定、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来!
    正文 012 陷害
    这半个月,我过得很艰难。
    并不是说唐韵给的待遇不够好:一室一厅带独卫的职工宿舍,堪比四星级酒店的食堂,设备丰富的娱乐区,还有可以预期的高工资,这一切都令人艳羡。
    但我仍是过得很难。最难熬的事情不是同事奇怪的眼光,也不是良弥勒若有若无的刁难在同事们中间混了一圈之后,我已经知道了李最良的外号而是无所事事的空虚。
    所有人都视你可有可无,没有正经的事情要做,除了偶尔替人做个实验记录之外,大部分时间我都坐在办公桌前无所事事。虽然自己找了一些资料来看,但资料在哪里不能看呢,为何非要在实验室看?
    人人忙碌的实验室里,我是唯一的异类,就像误闯进狮群的山羊。
    但这不对,我本来也是狮子,这里是我的舒适区。被排斥在外,一定是有着我不知道的原因。
    中午在食堂,我刻意坐到了两位女实验员的旁边。她们没有刻意回避我,边吃饭边聊。
    我有意打开话题:三楼有个实验室,一直没见开门,是空置着么?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些,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摇头说:那个实验室的项目,两个月之前停掉了。
    另外一个短发、三十多岁的实验员对我表示同情:本来那个项目缺人,要不是意外停下,你该进去的。一停掉,从项目上撤下来的人分配到各个实验室,人员溢出你来得也真是不巧。
    原来是这样啊
    明明已经人员溢出了,还是调了我过来,这很不寻常。
    还来不及好好分析表象下面的真相,良弥勒召集各实验室的负责人开会,会后他单独找到我:明天程总要来视察工作,你休假吧。
    我悚然一惊:为什么?
    程总他不喜欢看到闲人,良弥勒笑眯眯的,眼神深处的冷意像冰凌一样,扎得我身心皆寒,我也不希望让他看到我手底下有闲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深吸一口气:好,明天我休假!但我希望,休假回来后,我能为公司做更多的贡献。
    好说,好说!良弥勒打着哈哈敷衍我。
    我咬咬唇,终究没有再说什么,默默退出办公室。
    次日我有一整天空闲的时间,也不想回学校,便打算好好整理一下宿舍。入住时间不长,倒也不需要大扫除,只是清理了一些要洗的衣服。
    宿舍还给配了一台小型洗衣机,我把衣服扔进去搅着,开了音乐,漫不经心地拿拖把拖着地,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我一个才入职的新人,究竟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冷待。
    洗完衣服晾起来,我随手抽了一本书,倚着飘窗上的软垫坐下,有一眼没一眼地读着。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习惯于将手机开到震动档,以免吵到别人是个陌生的来电。
    接起,张梓潼小姐么?对方语气严厉。
    是。
    请你尽快赶到实验室来,程总要见你。不等我问明白,对方已经挂掉了。
    我从落地镜里看一眼自己,一身居家服,登时一惊。衣柜里随手拽出衬衫西裤来换上,头发扎成马尾,换上鞋带上ID卡,匆匆赶往实验室。
    宿舍区距实验室不过一千多米,但我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程嘉溯的背影。良弥勒带着人正送他离开,严肃的气氛被我杂乱脚步声打断,程嘉溯猛地转身盯着我。
    他面沉似水,眼含秋霜。被那样冷漠的眼神盯着,我猛地顿住,腿上像灌了铅,一步步沉重地走向他。
    张小姐,他冷冷地说,如果这就是你的职业道德,那我只能请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
    我心里一慌,正要解释,他薄唇开启,继续吐出刀锋一样的句子:莫非你真的以为,我对你有什么特殊的兴趣?
    没有下一次!他扔下一句警告,丝毫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拉开车门坐上去,示意司机开车。
    我所有血液都冲上了脑门,如同被扒光了示众一般,感到屈辱无比。
    同事们看向我的目光,同情有之,鄙夷有之,幸灾乐祸有之
    我浑身颤抖,高声质问良弥勒:你为什么要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