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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你醒醒吧,我不是我父亲!”
“不,”凌青子握住他肩膀的手仿佛要掐进他肉里,“你是小路。”
他手腕一紧,两人身前霎时浮现一面水镜,白梵路清晰看见镜中的自己,已然变了另一副样貌。
仿佛有透骨寒意自脚底升起,直到今日白梵路才彻头彻尾明白过来。
“原来在师尊这里,我只是用来复活我父亲的工具?”
凌青子不答,那双隐隐狂乱的眸子,死死盯着白梵路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看穿,而对方亦然。
白梵路凄凉一笑,“我可真是傻……”
眼前这个人,这个将他一手带大,无论何时都给他包容,哪怕对谁都冷淡、唯独对他是再好不过的……从来当父亲般敬重的人,竟一直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白梵路愤而转身,感觉到凌青子跟上他,他下意识躲后两步,却反被推倒按在地上,半个身子都出了凌绝峰顶。
头发被风撩散,白梵路整个后背凉飕飕的。
可凌青子的眼神比这更凉,冷得像冰,与刚才那般狂乱的表现又不同了。
当与白梵路目光对上,凌青子捂住胸口,喉间一声痛苦喘息,手突然抖得愈发厉害。
白梵路察觉不对,“师尊?”
刚唤出口,脖颈处蓦地一片灼烫,凌青子猛地掐住他。他掌温极热,但另一手冰锥抵在白梵路心口,刀尖却是极凉……
王崇羽从前日在对战中看见凌青子将白梵路带走就觉不妥了,他紧随其后,比云湛还要更快地追了过去。
而在三暮居外等待不多时,便亲眼见到凌青子带着白梵路上了凌绝峰,之后再没下来过。
云湛也曾向他打听那二人去向,但王崇羽思量过后隐瞒了实情。他见云湛上去过凌绝峰,却是无功而返,是以他也觉得疑惑。
但随着时间过去越久王崇羽心中疑虑也越来越深,最终他还是亲自上了凌绝峰顶。
却不料这一来,竟见那两人在凌绝峰悬崖边上,凌青子将白梵路按倒掐住,冰锥化作的刀锋抵在他胸前。
“师兄!”王崇羽大惊,正要冲过去。
“……”白梵路艰难转过脸,神色痛苦,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王崇羽一下愣住,这穿着白梵路衣服的人,那张脸却并不是他所熟悉的。
“崇羽……”白梵路终于勉强说出话,“别过来……师尊他……”
王崇羽猛然惊醒,那真的是白梵路!
发觉他还能出声,凌青子掐着他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白梵路被压制得喘不上气,后面的话也再说不出。
但王崇羽看出了,他那眼神分明在说,凌青子现在很危险,让他别冲动。
凌青子仿佛没见到王崇羽,又或许是根本没将他的闯入放在眼里,他只盯着白梵路胸口处,被冰锥破出的红痕。
那双淡色眸中,似两滴血落进去,随着衣料上逐渐晕开的红,有什么东西也正无限放大。
占有他。
若是得不到,就毁掉。
毁掉……
脑子里有个声音不住叫嚣,凌青子握紧冰锥一点点下压,白梵路能感觉到皮肤被切开,可却依旧使不上劲儿,那只掐住他的手诡异非常,仿佛在源源不断吞噬他力量。
正要试图反击,忽有剑气袭来
白梵路一惊,崇羽……!
而凌青子也似终于觉察到有旁人存在,手肘微转便轻易挡住那剑。
但白梵路抓住他手劲略松的瞬间机会,猛从旁侧一个翻身,堪堪擦过悬崖滚到一边。
凌青子看着他,也站起来,“……”
刚才的举动非常惊险,白梵路脚边几块碎石掉下凌绝峰,云隙散开又合拢,全然听不到落地之声。
白梵路暗暗运气,发觉果然是因为凌青子的原因,一旦离他远了,受压制的情况便立时得到缓解,力量开始逐渐回流。
王崇羽已一步挡在他面前。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别说一言难尽,白梵路都没来得及回话,凌青子已经冷声道,“让开。”
他手中冰锥变长,从匕首变成了一把剑。
凌青子目光锁住的是白梵路,但那眼中无比陌生的冰寒,让王崇羽震惊,方才所见一幕并非意外,凌青子竟然真的要杀白梵路。
“师尊!这是师兄,你会后悔的!”
“我再说一遍,你、让开。”
凌青子手中剑扬起,直直指向王崇羽。
王崇羽却摇头,半点不让,“师尊,你守了他几百年,难道就为今天刺出这一剑吗?我不能看你做这种事,绝不能让你将来后悔!”
凌青子缓步逼近,右手指剑,袖中左手暗暗握拳。
刚刚王崇羽的话让他感到莫名烦躁,心脏像被什么紧紧揪住,越揪越紧,可是越疼,他就越想要去到那个人身边,越疼,他就越想要毁了那个人。
“不杀他,我永远也解脱不了。”
凌青子淡淡道,目中冰寒里隐隐燃起火焰。
王崇羽发觉他不对劲,这种感觉像是被迷了心智,明明神情平静,但这种平静反而让人胆颤。
“师尊,你难道忘了吗?你当初收我为徒,对我提的唯一的要求,就是今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师兄,哪怕伤他的人是你,我也必须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