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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崖会泉在走廊这头略微弯下腰,朝黎旦旦张开手。
“喵。”黎旦旦迅速应答,撒开四只爪子赶快跑过去。
一人一猫“其乐融融”地上楼进了卧室。
崖会泉尽量装作不在意百里的举例,仿佛和百里的“堵心式谈心”没对他造成影响。
但显然,有些客观存在的东西,就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会凭空消失。
崖会泉在庆祝宴会前的那个晚上一连做了两个怪梦。
第一个,是他顺利带黎旦旦去到了第二日的宴会场,也把黎旦旦终于介绍给了沃修。
沃修看见黎旦旦,果然十分喜欢,露出了期待获得满足的愉快笑容,还很自来熟地把猫从崖会泉手里接了过去,高高兴兴说:“它叫黎旦旦对吗?”
崖会泉觉得那笑容有点晃眼睛,他心神不宁“嗯”一声,发现沃修没有对自己的取名水平提出任何质疑,还继续高兴地说:“好名字!”
老实说,那是从崖将军给猫取名以来,头回听见他人夸“黎旦旦”这个名字好,让他一时愣在原地,回过神后进一步心绪不宁,感觉沃修从“晃眼睛”发展到了晃他人心灵的地步。
“它叫这名字是因为……”崖会泉在梦里,恐怕比他在现实中要更坦诚一点,他忍不住就想把黎旦旦的名字由来说出去。
不过很快,他就又在梦里意识到不对,让他没把话说完的原因是沃修的奇怪反应——沃修完全不看他,从接过猫起,对方就一直在全神贯注地看猫,那句“好名字”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在夸崖会泉取得好,而是在对方喜欢黎旦旦的基础上,黎旦旦有的名字就当然也是“好名字”。
崖会泉直觉不对,他乱七八糟摇晃的脑子忽然稳定下来,让他能够更客观理性地观察眼前一幕。
沃修自顾自抱着猫撸了一会,黎旦旦也在对方手下甜蜜地呼噜呼噜,完全不认生,还对沃修的服务很是受用。
崖会泉开始觉得不好,毫无来由的危机感逼靠过来,让他眼皮一跳。
“抱好了吗?”崖会泉听见自己说,他朝前伸手,“还给我吧,你……”
沃修却一个错步,让开了崖会泉伸出的手,
“你的猫真的很好。”沃修抱着黎旦旦远离崖会泉,面上还挂着快乐的笑容,嘴上却十分土匪地说,“他现在是我的了。”
崖会泉难以置信:“什么?”
“你看。”沃修说,“它好喜欢我,现在它也不想回到你身边了,我们俩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崖会泉迅速去看黎旦旦,发现黎旦旦好整以暇地趴在沃修怀里,见他望过去,猫就还贴着沃修的胸膛直起身体,凑到沃修的下颌旁给了对方一个亲亲。
黎旦旦说:“喵喵。”
听着就像在说“没错”。
就这么,在崖会泉的注视下,黎旦旦跟沃修跑了,他木在原地,从思维到身躯都被打击得僵硬无比,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要去追,沃修这个小王八蛋仗着腿长,跑起来也飞快,黎旦旦更是个小没良心,撒开四肢跟在沃修脚边飞奔——连听到崖会泉喊它名字都不理,猫耳朵都没往后转一下!
崖会泉在梦里追得筋疲力尽,醒来的刹那都感觉自己还在追赶,满脑子“我的猫!”。
他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把旁边的黎旦旦吓了好大一跳。
“喵喵喵!”黎旦旦紧张地四肢并用扒上人,第一反应是检查人的脑袋,担心是以前的后遗症又发作了,随后,猫确定人没有头疼,惊醒原因似乎并非病痛发作,他绕着崖会泉转了一圈,把自己贴在对方急促跳动的心口上,用自己暖烘烘的体温去安抚这人简直有点剧烈的胸膛起伏。
“喵?”
沃修只能大致推断出人是做了噩梦,他力所能及地哄着对方。
好一阵,崖会泉只是把黎旦旦默默抱紧,又把猫双手掂着前爪带到面前仔细查看。
“……你不能随便就跟人跑了,知道吗?”崖会泉看了半天后说。
猫跟他对视,完全莫名其妙。
不过完全莫名其妙,也不妨碍沃修知道这里有个人还需要更多一点的安慰,他仔细抱住对方,尾巴有节律地缓缓拍着崖会泉手背。
崖会泉缓缓放松下来,他收着猫的安慰,还隐约嘀咕了一句“小没良心”,实在很没道理,还好黎旦旦只疑惑地转了一下耳朵,并不跟人计较。
第二个怪梦是在快天亮时来的,崖会泉发现梦里的猫也回到了自己怀里,而沃修站在他两步开外。
崖会泉看见沃修时就条件反射把黎旦旦抱得更紧,唯恐这个“梦中沃修”再度上演光天化日下抢猫的一幕。
但不曾想,上个梦里还十分关注黎旦旦的沃修,这回却看也没看猫一眼,只看着崖会泉。
“你选择了猫,对吗?”沃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说,眼神还莫名有些沉重。
崖会泉还在反应这是哪一出,剧情怎么就变了,对面,沃修就像已自行理解了他的沉默,从他“沉默不语”的回应中解读出了什么。
“我知道了。”沃修又点一下头,仿佛一个伤心的梦里人,他缓缓转身,把孤独的背影留给抱着黎旦旦的崖会泉。
他就这么迈开步子,独自往远处走了。
崖会泉:“……”
剧情截然不同的两个梦里,崖将军前一个在狂追他的猫,后一个在带着猫追人,他这一晚可以说是过得既跌宕起伏又辛苦,是人分明躺在床上,实际运动距离不超出一平米,可第二天醒来,却比连夜出门跑了一趟环城马拉松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