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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去金陵

      “薛统领!”孙领军警告道,“你这是在抗旨吗?”
    抗旨?抗旨。
    旨意要她死在眼前这个禁军统领的箭下。
    她的心中闪过绝望,不管生死,只因一段过往。
    薛浩普仿似是在与孙领军说着什么。这是在广陵……先送到金陵再说……到了金陵是生是死就与你我无关……万一有了什么差错,这可是宫中的娘娘……
    她缓缓转身离开。
    要是那支箭非要射出来,就射在她背后好了。这样不堪的场景,她再也不想看见。
    谌凌烟。你究竟是谁?
    她在心里这样问自己,这些年的尊宠荣华,就像是上天打瞌睡给的一个错误的剧情,被打回原形,就是这样的不堪。
    走了不知道多久,四周总是这样白茫茫一片。像极了她许多时候的梦境,一切都是白茫茫的,只有她一人。天这样冷,她却走到脚底发烫,可是心却是寒的。天下之大,却没有她要去的地方。
    金陵。
    对了,还有金陵。他们不是说么,去了金陵,是生是死就都与他们无关。他本来是想要她死在金陵的吧,他觉得那终归是她最原本的家乡,生于何处,归于何处。
    竟然没有人追上来。她茫然坐在雪地里,不知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心里那点最后的希望像是泡沫一样逐一破裂。
    那好,那就去金陵吧。
    声色犬马,绮丽繁华。倒真真是对秦淮河最真实的写照。她从前与陆现瑜混迹与声色场所,以为自己见惯了不少这样的金粉繁华之地。却依旧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住。
    十里秦淮十里金粉。作为紧邻广陵的薛南城市,金陵不愧于它一贯的繁华美名。大雪覆盖下的秦淮河畔,素净里透出骨子里的妩媚之气。勾栏唱曲,丝毫没有因一场雪而有所停歇。两岸停满了富贵人家的华顶马车,这样的寒冬腊月,秦淮河反是依旧沸腾如旧。
    客栈却是相对冷清。也是,这样临近新年的时候,再不羁的浪子,也该回家了。
    二楼的雅间大多都空着,中庭中唱曲的姑娘还在那认真地弹唱,舞姬们的舞姿翩跹,像是全然不知观赏的人已经无几。
    夏儿双手紧紧拽着包裹,一双眼只凄凄看她。她无奈笑笑,对正在打着算盘的的掌柜道,“一间房,普通的就好。”
    掌柜原本正打算将上房的门牌拿出来,听了不禁抬头,狐疑地打量了一番,“二位公子……”
    她将夏儿朝后面挡了一挡,露出个笑脸来,“我们是广陵人,前来投奔亲戚的,临时有点事,怕是要久住些日子。”
    掌柜自账目中混混沌沌地应了声哦,示意小二带着她们入住。她久不与宫外的商贾打交道,没来由地有些紧张起来。
    普通客房在后面的院子里。穿过温暖如春富丽堂皇的大堂,一入后院,登时觉得寒冷。夏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上房与下房的差别也太大了些!”她带着宽慰地,“看你方才的样子,不是说银子不多么?”既然没有什么钱,那就将就一些吧。
    “小姐还说呢,要不是奴婢带了几件你从前赏赐的首饰,恐怕连这下房都住不上呢。您出宫时,可是什么都没带,还不让奴婢带。”夏儿带着抱怨,展开单薄的包裹,里面几件衣物上零散几锭碎银子。
    久不混迹于市井,竟差点忘了吃喝住行都是需要银子的。宫里那样多的价值连城的宝物,她却从来都不屑一顾,就那样断的干干净净,连一点留恋也不想有。她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可是……
    “是……”她讪讪道,“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奴婢都随小姐出宫了,那就自然要过宫外的日子。”夏儿拍拍包裹,“这不是金陵么,不是说金陵遍地都是黄金么,那……”
    她陡然失色,“不行!”
    “那我们没有钱就没法生存了。”
    “反正你不行!”
    “在这里要是没有钱,我就要沦落风尘了……”
    她愣了愣,“你这不就是沦落风尘么?”
    夏儿只差没跳起来,“小姐你说什么呢?夏儿可没准备沦落风尘,我准备,准备再去当丫头啊。”
    她释然一笑,又有些酸涩涌上心头。夏儿,她这样跟着自己出来,是要继续当伺候人的奴婢的……
    “那好,我跟你一起。”也不知道这样还能有多久,也许明天就会被不想她存在的人给灭口,那又怎样呢,既然已经在宫外,就要学会自力更生。
    “不不不,小姐怎么能去呢,我去就好,我去就好!”夏儿急道,“你可别再让我担心了。”
    她问,“我以前经常,让你担心吗?”
    夏儿笑了笑,“还好,还好。”
    她无奈地,“我那时候却是令人不省心……”
    “哎呀我肚子饿了,要不赶紧先吃点?”
    这丫头,跟以前相比,倒是变化了不少。
    吃的不多,但因为用餐的地方在正厅的楼上,温暖又加上有歌有舞,索性就多坐了会。金陵的客栈都少不了歌伎舞姬,吃饱喝足,在暖洋洋的正厅里看歌舞,恍惚好似还是以前的日子。
    花枝招展的女掌柜甩着帕子一旁走过,带来一阵馨香。夏儿忍不住看过去,正巧女掌柜也停下来。看见夏儿,又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哟,二位姑娘……”
    她手中的筷子一紧,“你胡说什么?!”夏儿反应过来,也忙道,“说谁是姑娘?”
    女掌柜捏着帕子朝鼻尖点了点,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来,索性坐到了她们旁边,“姑娘是新来秦淮河的吧?投亲?还是落难了?没事,跟凤姨我说说。”
    她轻轻朝一边挪了挪,压了声音继续装作不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叫凤姨的女掌柜笑的媚眼如丝,“姑娘去打听打听,想靠乔装瞒过我眼睛的,恐怕整个大薛朝也没几个。”她笑的真好看,浑身都有一股魅惑人的气息,这样的女人。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想干什么?”
    这无疑已经承认她们的女儿身,凤姨一颔首,像是松快下来,“隔壁,金钗楼。”
    这样带着各种笑脸的勾栏女掌柜她从前见过不少,可是这样言简意赅的女掌柜她还是头一次见。凤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精明的气息,令人想逃也逃不掉。寥寥几个字,便说明了她的身份与来意。隔壁,金钗楼。
    虽是初初来到金陵,光凭金钗楼外停的马车,来往人们的衣饰,她也能看出来,金钗楼在整个秦淮河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