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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pe抬起头,舱门正缓缓阖上最后一道缝,尤利亚卿已经出了舱室。
看来今晚,他又得自己捱。
他没低沉到一分钟,实验室舱门再度打开了,尤利亚站在光亮里:“Hope!愣着干什么!”
Hope慌忙起身,他太心急,还差点绊倒了自己。
*
尤利亚原本想晚上任他随意在舱体内行走,转念一想,怕他在廊道上丁零当啷地走,影响其余舰员的休息,只好先将Hope带回自己的休息舱。
一进舱门,他仿佛卸下了千斤的重担,将扣得拘谨的军装立领随手扯得松开。
小立领蓦然散开,尤利亚的手却停在拉开领子的动作上,回头道:“我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今晚先呆在这里,如果实在无聊,明天我再找找看,晚上有没有别的地方能让你去转一转的——”
正说着,他将薄而贴身的军装脱下,露出件薄薄的衬衣。他身形修长,窄腰被军装皮带一束,更显削薄。
尤利亚正要解开第二颗衬衣扣子,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稍稍转身,恰巧和Hope四目相对。
他解开的领口处,露出了一寸雪白的肌肤。
Hope目不转睛,他隐约觉得不应该盯着看,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
机器人和人类,最明显的区别就在眼睛,比如现在,Hope的目光非常专注,牢牢盯着他,一点也不会四处游移。
但这种目光,在人类看来,就是“看的人浑身发毛”的程度。
尤利亚的动作僵住了。理智上,他完全不需要在一个机器面前避嫌什么,但情感上,Hope直接而认真的关注,的确让他有种莫名的窘迫感。
他假装自然地偏过眼神,抓起柔软的睡衣,若无其事地进了里舱。
一阵衣料摸索的声音过后,里面很快传来了水声。他再次出来时,Hope已经在床边挑好了地方,乖乖坐在地上。他的眼神一如既往,赤诚、专注又明亮。
刹那间,尤利亚有些愧疚。刚才,他居然以人类思维恶意揣测了Hope,还做贼一样,躲进去换衣服。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你的心是脏的,才会看什么都是肮脏的”。
尤利亚挨着Hope坐下,半是歉意半是宽慰地拍拍他的脑袋,想说些什么,可他一对上Hope率直又真诚的眼神,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晚安。”尤利亚只得强行结束了对话。
晚安,也是一句语音口令,他刚在床上躺好,舱内的灯光就渐渐暗了下来。
尤利亚很快进入了梦乡。
他睡得不太老实,被子也不好好盖,尤其喜欢伸出一截小腿睡。
侧身的时候,他身体的线条更显匀称修长,露出来的小腿沉在深蓝色的布料当中,像白海豚,在绵密的海浪中游跃。
Hope乖乖守在床前,看着被被子紧紧缠裹的尤利亚卿,一片混乱。
他连混乱的原因都找不到,只觉得度秒如年。视野里的海浪和白色的海豚似乎成了真,直朝他心中最难忍的地方游动。
这些新奇又隐秘的感觉,对他的冲击太过强烈,以至于那天过后,他每每看到尤利亚卿被军装衬得颀长的双腿,那天晚上的记忆便会瞬间生动起来,纤瘦的尤利亚卿似乎就躺在他的眼前,凌乱的被子半遮半掩,轻轻翻动,被子里就会滑出一小段雪白匀称的小腿。
他忽然明白了无名氏的痛苦。
他就像躲在树林里,偷偷窥探人类生活的无名氏一样,那些美好的温存眷恋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一步,只需要短短一步——但他又深刻地明白,即使这份美好近在咫尺,却不属于他这个“异类”,只要他稍稍触碰,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而再往前,就是毁灭的深渊。
尤利亚卿对这件事似乎毫无知觉,晚上仍然喊他一同去休息室,仍然当着他的面熟睡过去,仍然露出一小截森白匀长的小腿。
而守在尤利亚卿床前,对Hope来说,却变成了如煎如熬的痛苦。
他一面被莫名的混乱折腾得万般痛苦,同时又对这份痛苦欲罢不能,他仿佛捧着烈烈燃烧的火,纵使他被炙烤得痛不欲生,也不愿意放手,甚至不愿意松开一根指头。
他像怀揣着一份肮脏的秘密,假装若无其事地守在尤利亚的床前,而他的计算区域却像着了魔一样,整夜整夜地考虑关于尤利亚卿的一切。
有时候他在想,如果尤利亚卿和他一样,也是个异类就好了。
但这想法没维持到200毫秒,很快被他自己否定下去。
尤利亚卿聪明、认真又正直,对他耐心又温柔,他值得一个热烈又真诚的人类,全心全力地爱他。
错误的、有问题的是他自己,他应当立刻停止这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可他越是想遏制,越是想剿灭,那些被压抑的妄想和欲念,却像着了春雨的嫩芽,压倒性地成长。
有些夜晚,他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时候,总是落荒而逃,在黑魆魆的高能物理实验室独自整夜整夜待着,不停地做各种实验。
在他第37次陪着尤利亚卿回到休息舱时,韩清曙忍无可忍,敲开了尤利亚的舱门。
第7章 Fly me to the moon^^……
舱门打开,韩清曙一眼就扫到乖乖坐在地上的Hope,脸上闪过一丝烦躁。
尤利亚怕他口不择言伤到Hope,于是主动将他叫到了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