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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剑客本不该轻易饮酒,因为那会影响到他拔剑的速度,出剑的准头。
可今朝之喜,值得他为此破例。
“好好好!”
薛衣人笑的欢畅极了,他抬臂在顾慎言肩头拍了拍,朗声道:“我这里有好酒好菜,今日必与你不醉不归。”
……
松江府有全天下独一无二四腮鲈鱼,此鱼肉质洁白肥嫩,味道极其鲜美,且营养十分丰富,对人体相当有益。
《本草纲目》中便有记载:松江四鳃鲈,补五脏,益筋骨,和肠胃,益肝肾,治水气,安胎补中,多食宜人。
——是一道极其难得的珍味。
遇到这样的食材,兴致高昂的顾慎言自然是按耐不住,在征求过薛衣人的允许后,借厨房一展身手。
清蒸,水煮,红烧,糖醋,干煸,汤烩。
一桌极其诱人的鲈鱼盛宴,很快就在顾慎言的手下诞生。
已经品尝过顾慎言厨艺的陆小凤和一点红反应自是不必多说,但首次见识到顾慎言这一手的薛衣人,却很是大吃一惊。
众所周知,与薛家庄世代为敌的掷杯山庄之主左轻侯,除了掌法冠绝江南外,亲手烹调的鲈鱼脍更是被赞妙绝天下,无人能及。
薛衣人从未品尝过左轻侯烹调的鲈鱼烩,自然想象不出他的厨艺究竟有多么高超,那鲈鱼烩的滋味又是如何绝妙。
但他庄里的厨子厨艺也十分高超。
故而在他的认知中,即便左轻侯烹调的鲈鱼烩滋味更好,却也不至于好到有天壤之别。
直至品尝到顾慎言所烹制的鲈鱼宴——
薛衣人以往的认知,几乎瞬间便被推翻了。
顾慎言所烹调的菜肴,和他庄里的大厨所烹调的菜肴,味道上的差距,就好比一流剑客与绝世剑客之间的差距。
天壤之别,真的是天壤之别。
他心中这般感慨着,又默默的夹起了一筷红烧鲈鱼。
这道红烧鲈鱼外表油亮,酱汁浓稠香滑,均匀的包裹在鲜嫩的鱼肉表面,夹起时甚至有层层拉丝的感觉,味道相得益彰,浓香馥郁,让人食指大动,欲罢不能。
知道顾慎言的厨艺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陆小凤,就近选择了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道清蒸鲈鱼下筷。
这道菜看起来有些清淡,表面只点缀了少许的葱姜丝,但入口之后,不单能尝到鱼肉本身的鲜美,还能品出若有若无的椒香和咸味,味道绝不寡淡。
鲜嫩多汁的鱼肉几乎入口即化,那种满嘴生津、齿颊留香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放在一点红面前的是一份热气蒸腾的水煮鱼,麻香味扑鼻,闻起来十分诱人,可表面那层鲜艳的红辣椒却让他有些举筷不定。
注意到他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筷子的举动,顾慎言不禁莞尔。
“放心吃吧,不会很辣的。”
没想到自己这一犹豫的小动作竟会被顾慎言发现,一点红唇角微微抿起,状似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帘。
顾慎言目中闪过一丝笑意,忽然夹起一片鱼肉,直接放进了一点红碗中。
一点红愣了两秒后,默默的拿起筷子,将那片鱼肉送到了嘴里。
然后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蝶翼状的鱼片紧实嫩滑,一口咬下去,还会有些弹牙的感觉,辣度控制的刚刚好,既能使人精神一振,却又不会刺激过头,随之而来的那丝麻味迅速在舌尖上蔓延开来,让人感觉十分过瘾,且回味无穷。
……
说是要不醉不归,可顾慎言和薛衣人也不会当真放任自己喝到酩酊烂醉,只是点到为止,尽兴即可。
酒足饭饱后,有几分微醺的薛衣人忽然开口指点起了一点红。
“你的剑法是跟笑人学的吧?”
“……是。”
提起薛笑人,一点红心中还是会泛起些许波澜,他对薛笑人自始至终都心怀感激之情,尽管对方做了许多让他无法认同和接受的事情。
他是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孤儿,四五岁时便被薛笑人带回了组织,是薛笑人给了他一口饭吃,让他不至于饿死或者沦落成乞丐。
也是薛笑人教他学会了用剑。
薛衣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笑人的剑法已经走上了偏路,戾气太重,他教给你的剑法想必也是如此——可你要知道,这样的剑法反倒会束缚你日后在剑道上的成就。”
用剑之人可以有杀气,却不可有杀心,更不能有戾气。
杀心太重,容易走上邪路,戾气太重,容易走火入魔。
一点红有些无措。
他对剑术是真心喜爱,也希望自己可以在剑道上走得更远——尤其是在看过顾慎言与薛衣人的那场比试之后。
恐怕没有任何一名剑客,能在看过这样的比试过后还无动于衷,不心生向往。
“有人说,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的伎俩。”
薛衣人笑了笑,抬手一指顾慎言:“可是你也看过顾小兄弟的剑法。”
顾慎言的剑当然也可以用来杀人,但是他的剑法本身,却没有丝毫杀意,只有纯粹的,不掺杂丝毫杂念的剑意。
“这样的剑法,方才是上上乘。”
薛衣人坦然道:“我年轻的时候,练的也是杀人的剑法,还曾因为杀过的人太多,得了个‘血衣人’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