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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等到了中年时,我才发现,剑法本就只是剑法,所谓杀人的剑法,不过是因为握剑之人想要杀人,才会变成杀人的剑法。”
剑非凶器,只是利器。
剑术也不该是杀人的伎俩。
“不错。”顾慎言略一颔首,意味深长道:“想要练好剑法,须得先修心境。”
江湖上一流的剑客有很多,但化境的剑客却屈指可数。
因为从一流到化境,中间隔着的不单单只是内力的修为和招数的强弱,心境不到位,剑法的境界便永远无法更进一步。
一点红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随后站起身来,向薛衣人和顾慎言各鞠了一躬。
“多谢前辈和……老板的提点。”
注意到他称呼自己前短暂的停顿,顾慎言挑了挑眉,打趣道:“你若是叫不习惯老板,也可以换成其他称呼。”
一点红:“??”
顾慎言眨了眨眼睛,表情看起来十分正经。
“比如说道长或者大厨。”
一点红顿时哑然。
就想问一句……你认真的么?
第26章
马车里堆着好几坛酒,这酒是薛衣人赠予陆小凤的。
他说自己平日里并不饮酒,山庄里那么多的藏酒留着也只是摆设,还不如送给爱酒之人,省得浪费。
但陆小凤知道,薛衣人只是在借这种方式向自己表达谢意。
陆小凤当然不会拒绝这样一份‘谢礼’。
因为他知道,人情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是一种负累。
尤其是对于像薛衣人这种,一辈子光明磊落,不喜欢亏欠别人的人而言。
“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脸上的表情给收好?”
看着抱着酒坛子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线的陆小凤,顾慎言面无表情道:“还有,不许在车厢里边儿喝酒。”
被勾的酒瘾发作,正打算拆开一坛美酒畅饮一番的陆小凤:“……那我出去喝。”
嗯,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
陆小凤麻溜的抱着酒坛钻出了车厢,坐到了车夫旁边,然后回头冲一点红发出邀请:“红兄你也一块儿来呀?”
作为一个花钱从不手软的隐形富豪,顾慎言租赁的马车自然十分宽敞,车儿板子上甭说只是坐两个人了,四五人也不嫌挤。
可一点红还是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了他的邀请。
“我不喝酒。”
身为一名剑客,一点红平时自然也是滴酒不沾的。
而且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薛衣人和顾慎言先前的那番提点让他受益匪浅,但他知道,自己目前所领悟到的,还只不过是最表面最浅显的那一部分。
他需要反复的思索和探寻,才能彻通其意。
这么想着,一点红低下头去,视线定格在了抱在怀中的长剑上,目光逐渐游离,显然已经陷入到沉思当中。
陆小凤耸了耸肩,又看了眼斜靠在窗边,半阖着眼帘,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的顾慎言,抬手轻轻的关上了车门。
片刻后,顾慎言忽然抬起眼帘,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一点红。
一点红的手指无意识在冰凉的剑鞘上摩挲着,脸上时而会露出不易觉察的明悟或困惑之色。
见状,顾慎言的唇角微微上翘起来。
他很期待一点红的成长。
像薛衣人这样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实在是太少了,少到顾慎言根本无法预料到,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对手,究竟要等到何年何月。
所以他隐隐生出了一个念头。
与其寄希望于所谓的运气,顾慎言觉得,倒不如自己亲手培养出一个对手,来得更为切实一些。
一点红对剑道有足够的热情和执着,天赋也不差,只要有适当的引导,未来的成就一定不会令人失望。
而且亲自培养对手的过程,想必也会十分有趣。
天色逐渐变暗。
陆小凤毫无形象的侧躺在宽敞的车儿板子上,吹着凉爽下来的晚风,时不时的抱起酒坛子喝上一口,神情万份惬意。
算算路途,估计再过小半个时辰的工夫,马车就能抵达清河镇了。
他们今晚就打算在那里落脚。
这个时间点儿,官道上来往的马车和过客并不多,只偶尔能遇到几个神色匆匆的江湖人士,陆小凤注意到,这些人好像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去的。
他有些好奇,但并没有拦人打探的意思。
一来嘛,是因为这些人的武功修为都很一般,大多不过三流水准,不管是凑热闹还是闹纠纷,阵仗应该都不大。
二来嘛……
美酒在怀,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心根本就不足以令他分神。
直到一盏茶后,他从两个结伴路过的江湖人士口中,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
“咱这会儿赶过去恐怕已经晚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非得为了省钱,不愿意买马,咱也不至于耽搁到现在才走到这儿。也不知道西门吹雪那边打完了没有……”
西门吹雪?
陆小凤目光一闪,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外之色。
他自认对西门吹雪十分了解,因为他们两人已经相识有将近七八年的时间了。
作为西门吹雪身边唯一的朋友,陆小凤想,除了万梅山庄的管家和仆从之外,他大概是这天底下最了解对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