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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时间线提前,诸事繁忙的楚朝宁亦不在当场,凭她一人之力,除了让甄娴被关押,根本伤不了这母女分毫。
正苦于不甘间,一道懒散而阴沉的声线,听似不大,却如魔音,畅通无阻灌入帐内每一人的耳中。
众人皆呼吸一滞,默默又压低了下巴,生怕被大唐这尊煞神注意到小命不保。
除了许意棠。
害怕是一方面,讶异和复杂又是另外一方面。
傅晚韫……他到底想做什么?
“贵国陛下好气度,”全程单手支撑下颌、状似休憩的傅晚韫不知何时醒来,殷红的唇角似笑非笑,那双血眸自主位一览而过,“大错亦能宽恕,实在让本王另眼相待。”
“皇叔,”傅晚韫突然插手,傅云泽心头咯噔一跳,直觉没什么好事警惕唤道,“陛下这么作自有陛下的道理,您——”
“皇侄这是说本王多管闲事了?”傅晚韫眼尾一眯,邪邪刺了过去。
“……侄儿不是这个意思。”敛了锋芒的傅云泽垂眸,宽袖里的指尖猛得入肉。
这个该死的魔头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一副厌世的阴戾表象,怎么到了楚端静这儿又不按常理出牌?!
重活一世明明他才开始,为什么这个魔头对楚端静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了?
明明暗卫递来消息说傅晚韫私下根本没与楚端静接触,两人又为何背着他有所牵连?
难不成他们……不,不可能。
他是九五之尊,生来便有真龙蔽体,受神明庇佑的重生,即便听起来实属怪力之谈,可也只他一人有这个资格。
其他人如此低贱,又怎可与他一同荣获从头再来的机会?
思及此,傅云泽才压下心间的那股怪异,眸光温柔抬眼,“侄儿之事觉得,下属胆大包天故意滋事,十之八九主子也会受此蒙蔽。”
就你有个嘴叭叭叭。许意棠没好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含笑正要回怼时,正了雪松般修挺身姿的白衣郎君先一步轻嗤。
“嗬,皇侄倒与贵国陛下有同等胸襟。”他淡淡瞥了眼面色万分难看的楚帝,眼皮恹恹遮住泛着血红的眸子。
没给傅云泽反驳的机会,似涂了朱的唇角微微勾起,话却是对主位的楚帝说的。
“本王近来对刑罚颇有涉足,不知陛下可有兴致一听?”
如果忽略他手里把玩的那柄不知何时多出的腥红弯刀,单听那轻松的语调,或许真会以为他好意邀请楚帝一道探讨。
“……摄政王说笑了, ”隔着串珠,楚帝回话时的切齿之意挡都挡不住,“我大楚尚儒尚贤,尊孔圣人之道,只要知错就改,朕倒不介意多给一线生机。”
这话说的,但见席间世家子弟莫不一副感念至深的表象,足矣见得有多冠冕堂皇。
包括原先整个人颤抖宛如筛子的甄娴,听到楚帝这番沉重却温暖的话,抓住了绝境中一线生机的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娘娘真的没有说错,陛下是仁善的,说了饶她不死她就一定能活着回到凤贤宫。
“陛下所言知错则改,也是我朝历来的道德风尚。”
终于逮到商业互吹的机会,傅云泽自然不会放过傅晚韫这等暴虐狠厉的反面对比对象,一个劲儿刷自己温润贤明的正面好感。
唯有许意棠,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假惺惺,随众人看向主位颔首,以示对楚帝发自内心膜拜和崇敬。
“知错能改?”哪知傅晚韫根本不在意傅云泽说了什么,仅仅低声呢喃了这四个字,倏地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若是没了能改之机呢?”
嗤问间,那张郎艳独绝的昳丽相貌满满都是凉薄,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眼前只有一道刺目的红光而过。
等再定睛时,众人下意识瞪大了眸子,眼也不眨盯着红光停驻之处,齐刷刷写满了不敢置信。
就连许意棠,一时间都凝眉心颤,不知傅晚韫突如其来的此举到底用意为何。
只有主位处的柳皇后,见跪于下首原本静候楚帝最终旨意的甄娴,霎时连挣扎都来不及,便如被剪碎了首和身的破布娃娃毫无生气斜躺入地,一口气没提起来直接瘫坐进席位。
那血肉模糊的脖颈,一道如决了堤的洪流的赤红合着腥水汩汩不断,顺她的金缕裙衫汩汩浸染,直至将她斜躺的地面也染得赤艳。
……有胆小的世家女,眼见真的惨绝人寰的一幕上演,实在忍受不了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第39章 离席 对谁心善都不会对他心善。……
别说那些心理承受能力若的世家女,就是冷心冷肺的傅云泽看了都直皱眉头。
然而对上楚帝强忍怒不可遏的反应,涌上心头的劝慰忽然又消减下去。
……很好,这个魔头是越来越疯狂了,在大楚的私宴都敢随意生杀,当真不怕与楚帝撕破脸。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要做,他就做不费吹灰之力的渔翁。
“摄政王这是做什么?!”碍于大唐超脱于南楚与北祁的国力,楚帝忍了又忍,手中的玉盏差点都被捏变形。
“陛下看不出来?”傅晚韫隔空收了弯刀,手执帕子将十指一根一根擦拭干净,“陛下有好生之德,不巧本王没有。”
擦拭半天,他随意将帕子扔开,好巧不巧那染了血的雪白帕子,随不知自何处吹来的风飘落在下首一摊血水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