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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不长眼的,心里头不服气上前挑衅,东桥既能说理——太后娘娘和贤妃娘娘随时都会传召,贤妃娘娘更是行动都要她陪伴在侧的,她自然要往前站一以便服侍两位娘娘了——也能蛮缠。
虽说东桥姑姑本性温吞善良,但毕竟也在薛雯跟前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了,薛雯还倒罢了,更有瑞金瑞银和陆力等人,个个都是嘴巴厉害的,没吃过总见过,东桥如今有样学样,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功夫那也是一点也不落于人的。
她做这一切,并不怕得罪人,须知,只要有皇上的授意,有皇上撑腰,她就算是得罪了全天下的人又如何?
相反,若是坏了公主的谋算,塌了皇上和贤妃搭好了的台子···那就算是八面玲珑在别人那里混得如鱼得水,也只不过是本末倒置罢了,终是枉然。
何况就算是没有这些因由又如何,她东桥是昭阳宫的人,一日是昭阳宫的人,一世是昭阳宫旧人,主子的心意就是她最大的行事准则,公主有所愿,东桥自然要办到、办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东桥事情办得漂亮,姗姗来迟的太后和贤妃也果然像她话中所说的那样大肆抬举,摆明了是要明晃晃地为她撑腰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些贵妇人能混到站在这里,那就没有一个是真的蠢的,一个个见状了然于胸,再不敢有一句微词了。
随后的宫宴中,更是不乏或殷切,或隐晦奉承讨好东桥的人了。
眼看事情顺利,上座的文太后与徐妙言不由相视一笑,都松了一口气。
文太后还暗自感叹,薛明安不愧是薛明安,这十里红尘富贵场,事事脱不出她的计算。
谁知···这事儿啊,就是这么寸——就在文太后生出这份感叹的没几天后,就有人打了脸,闹出了幺蛾子了。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早就憋着要给妹妹出一口气的德安长公主,在家待得好好的,安生日子她偏偏不肯安生过的,薛雰。
薛雰和薛霏这一对儿糟心的姐妹,早年间也算是被薛雯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因此倒不是看破了薛雯的谋算想给薛雯使绊儿——毕竟也没有那个胆儿,而是单纯的柿子挑软的捏,准备拿东桥和胡家撒气儿呢。
这两个人想得还挺美的,薛雯离京乃是冲动之下的仓促之行,第二日才在驿站里给薛昌韫送了信儿去。
废帝余孽的事上,薛雯是立了大功的,此后也有无数要用得到她的地方,所以人家借口都不找一个的说想散散心,薛昌韫也仍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还连忙帮着找补——给薛雯找好了名头儿,下了圣旨把她派去了西南,令她名正言顺。
当然了,不过是图个表面上好看而已,有那消息灵通的,自然知道是公主出京在先,圣上下旨在后。
这里头一看就是有猫腻的,只不过也一个个明面上装着毫不知情,生怕触碰到了什么秘事。
然而···薛雰就没有这么灵通的消息,没有这么通天的手段了······
从前先帝在的时候还好,无论她受不受宠的,怎么说也都还是圣上的女儿,在这京里也算是数得上的了。
可是现在,在位的换成了皇兄——这皇妹和皇女相比,可就大打了折扣了。她的驸马许禄和背后的许家,也不甚得皇上重用,最要紧的是,一母同胞的皇妹薛霏当初还急于讨好薛昌煜,为此狠狠地得罪了今上一把,德安长公主的处境受此连累,可想而知,就更是一落千丈了。
她们闭塞听路,所以,也就只能看得到一些明面上的东西了——表面上看起来什么样儿?薛雯本来待的好好儿的,可先是宫外建府搬离了已经有了特殊的意味的昭阳宫,现在,更是直接被一杆子支到了西南去,分明是遭到了皇上的厌弃,已然失势了!
趁她病,要她命,趁着薛雯远在西南且自顾不暇,自然要痛打落水狗,趁机收拾得罪过她们的东桥和胡家了······
别的先不说,这两个人也不想想,昭阳宫之所以在众人眼里是特殊的,不正是因为昭阳宫是薛雯的昭阳宫吗?
——如今薛雯搬离昭阳宫后,薛昌韫便索性将此宫改回了原来的名字“长乐”,世间再无昭阳宫,薛雯的尊崇与超然众人,是不可复见的,前不见古人,后料无来者。
言而总之,薛雰自以为窥破天机,逮着个机会,仗势给了东桥一个没脸。
——两家的马车碰巧在进宫的路上遇到了,东桥知礼,命下人避让。
这本是应当的,让一下也无妨,可是路让开了,薛雰却并不过去。
东桥也了解这位四公主,猜到了她是有意为难,正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东桥无意招惹她让她记恨,命令自家的马车再让。
一让再让,路就那么宽,马车都已经贴到墙上去了,马不通人性却也知道不对,也焦躁地直打响鼻。
东桥有些不悦了,她如今不止是她自己一身了,谦卑太过,扫的也是太后和贤妃,甚至皇上的脸面,便沉下脸来,遣贴身丫鬟道:“去问问,长公主可是有什么不便。”
丫鬟刚刚跳下马车还不及过去,倒是薛雰那边儿先派了个人过来,是个法令纹深深眼袋颇重,一脸刻薄相的老嬷嬷,一过来就趾高气扬地道:“见了我们长公主,缘何不下车行礼?这就是昭阳宫出来的人的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