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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清新香甜的果香,甘冽的清茶气息亦不容忽视,瓷杯的茶盖与杯身轻轻碰了一下,随后被人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你醒了。”
女子轻柔而温和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身下颠簸的感觉令江离极快地意识到,如今还在车上。
身旁没了傀儡,她这个偃师几乎等同于任人宰割,江离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手中的傀儡丝,也不知道竹中剑丢在了哪。
“不必害怕,是我救了你。”女子笑了笑,拿起了身旁的竹中剑,将其还给江离,道:“物归原主。”
江离敏捷地抢过了竹中剑,骤然笑得格外甜美,一手托了小脸,笑眯眯地道:“多谢侧妃~”
女子身形一怔,面上的神色顷刻间黯淡了些许,却不着痕迹地掩盖了过去,“看来你当时并未彻底昏迷。”
她轻笑了一声,道:“唤我白芷夫人便是,左右……我不是很喜欢侧妃这个名号。”
“白芷夫人,”江离点了点小脑袋,可爱地露齿一笑:“我单名一个离。”
白芷,和白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上次与襄王一战,白术故意传递假消息以至赫敬定险些死在战场上,从那以后便不见了他的踪迹。
决明在府内时常抱怨“那臭小子”居然敢背叛王爷,若是有机会抓住他必然要将其千刀万剐。
至于赫敬定,他对白术的叛变一事究竟作何处理,江离没兴趣问,他便也没说。
白芷,不知是否真和白术有什么关系。
“孩子,你的伤势还需静养,不如先同我一起回清宁,待大好后再作其他打算,如何?”白芷温声道。
江离一愣,唇角的弧度渐深,忍不住凑近她笑道:“清宁?你是贤昭王的侧妃?”
白芷不知她在高兴个什么,只平和地点了头:“不错。”
江离美滋滋地抱着酒葫芦砸吧了一口,瞬间松了一口气,释然道:“果然,只要同宋希夷保持距离,人生便格外顺利。”
白芷的心不在她身上,救人只是顺手积德,便不怎么睬她在嘀咕些什么,而是自顾自地攥紧了手中的小荷包,似乎在紧握着什么命脉。
江离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神情一凛,旋即不动声色地细嗅了两下,才笑嘻嘻地道:“夫人身份尊贵,不比我这般草民,想求只蛊而已,打发了手下来便是,何必屈尊大驾?”
白芷神色一慌,连忙将荷包藏回了袖中,满面狐疑地在江离面前摆了摆手,后者叹了口气,“是蛊的臭味太重了。”
江离懒洋洋地抬手,机关蛇自袖中缓缓地爬了出来,吓得白芷花容失色,连连向后退,直至后背紧贴车窗,才颤声道:“你……你是何人?”
“手艺人~”
她笑眯眯地揉了揉机关蛇的小脑袋,任由它窜入白芷的衣袖间带出了装蛊的荷包,到手拆开后神色微变,极快恢复了正常。
“一命换一命,幸亏你救了我,否则这只蛊若真让你用上了,你必死无疑。”
江离往里面塞了个火琉璃,一把推开白芷,将荷包迅速地扔出了车外。
顷刻间,巨大的爆炸声回响在耳畔,白芷面色惨白地微微颤抖。
车夫大惊:“怎么回事?!”
“我在给侧妃变戏法。”江离不紧不慢地堵上了车夫的嘴,随后才拍了拍白芷的肩,示意她冷静,道:“情蛊,你想给贤昭王用这东西?”
白芷尴尬且局促地摇了摇头,想分辩却又无话可说,只得脸色煞白地双手绞着绣帕,道:“昔日王爷是为救我,这才纳我为妾,否则我一旦送进皇宫为妃,那才是真的必死无疑!”
江离努了努嘴。
又是狗皇帝造的孽。
“所以他虽娶了你,也只是事从权宜,对你毫无感情。”江离猜测道,白芷痛苦地点了点头,“王府中人尊我为侧妃,却无一人不知我只是个待遇好些的丫鬟。”
“你若真想讨他欢心,何必非得出此下策?”
江离捻了捻自己的手指,道:“那只情蛊里除了该有的迷药之外,还有一种慢性毒,种在人体内不超半年,贤昭王肯定死得透透的。”
白芷抬袖掩唇,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
“我、我不知……”
江离歪了歪脑袋,笑道:“无碍,我已替你解决了祸患。”
白芷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逐渐浮现出悔不当初和后怕的神色,诚恳地向她道谢:“若非离姑娘,我险些犯下大错。”
江离大大方方地摆了摆手:“小事而已,夫人客气了。”
其实……那情蛊是真的,绝没有什么慢性毒,这都是江离瞎扯淡骗她的。
若非如此,怎能获得贤昭王侧妃的信任,继而混入贤昭王府、伺而杀之?
即将能杀死第一个赫氏皇族子弟,她忍不住兴奋地多喝了两口酒。
坐着马车优哉游哉,不知今夕是何夕,江离每日醉生梦死地喝着酒,路上经过不少繁华的城镇时,竟偶然能见彩云间的宣传。
看来她和宋希夷分开之后,后者倒还真做了些实事。
此人自己虽不太中用,却极会用人,否则也不会在遇到江离前独自撑了彩云间这般许久。
白驹过隙,待到贤昭王府时,已然过了数月。
白芷性情素致淡雅,和古灵精怪的江离却也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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