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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生队长一看就是个典型的,赶着妻子非要生儿子的封建主义,这种人根深蒂固,认为只有带把儿的才配称人,才配坐着。
    他看了阎肇一会儿,突然就开始赖笑了:“公安同志,咱们一起站着,站着挺好,站着舒服。”
    他是看到阎肇腰带上那个金色盾牌,意识到对方是公安才服的软。
    班车继续往前走,陈美兰吹着凉风,猛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招娣则依然小心的打量着阎肇,但只要他的目光投过来,她就会立刻躲开。
    这个凶巴巴的新爸爸把孩子唬住了,她没了早晨的欢乐,紧紧缩在陈美兰的怀里,大概是在想象,要被这个爸爸打上一顿,会有多疼。
    要哭吗,要告诉妈妈吗?
    “我女儿,漂亮吗?”阎肇指着招娣,问身边的超生队长。
    招娣今天打扮的可漂亮了,扎的辫子都是陈美兰仔仔细细辫过的,头上还缀着花头绳,坐在妈妈的膝头,眨巴一下明亮的大眼睛,像个小公主一样。
    超生队长看了看招娣,再挪目看了看自家缩在一起的三个丫头片子,由衷说:“漂亮,但可惜是个丫头片子。”
    “她将来或者会成为一个女警,女兵,也可能会成为一个女教师,女演员,我不会再生孩子了,而且为我能有这样一个女儿而骄傲。”阎肇居然又说。
    招娣猛吸了一口气,眨巴着大眼睛,勇敢的迎上阎肇那冰冷,又暗压着温柔的目光,给了他一个坦然的笑。
    新爸爸,她突然不怕了。
    但车里人多,有人一听就觉得荒唐:“啥?只有一个女儿你就不生啦。年青人,国家实行计划生育,巴不得你不生,还要给你发个锦旗。但你一表人材,没个儿子,香火都要断了,断子绝孙呐,懂不懂?”
    阎肇的脸色依然那么严肃,而且大言不惭:“我只信马列,不信鬼神,不怕断子绝孙。”
    “等你死了,列祖列宗骂你不肖子的时候,你才知道后悔。”有人轻嗤了一句说。
    但是大肚子的女人摇了摇陈美兰的手臂,哽噎着说:“妹子,那是你爱人吧,你命真好,嫁这么好一个男人。”
    陈美兰抬头看阎肇,就见他仍然一脸冷漠,却坦然的接受着车里男人们鄙夷,和女人们羡慕的目光。
    这算啥?
    分明他有两个儿子,而且招娣是他今天才接手的继女,这男人看起来挺严肃,心够黑的啊,大言不惭,把一车的人哄的团团转?
    这还没完。
    坐了整整六个小时,睡了两觉,口水都不知道流了多少,班车才摇摇晃晃进了西平市。
    阎肇一路无话,却在临要下车的时候,使劲掰了把超生队长的肩膀:“你要想生就多生几个,努力生儿子。但我坚信只要教育,培养好一个,我女儿将来赚的钱,肯定比你三个女儿加起来赚的还要多。”
    他还懂得精准打击,知道超生队长最爱的就是钱和攀比?
    这个陈美兰完全没抱希望的男人,今天让她大跌眼镜。
    超生队长看了看自家那三个,其实长的都不差,而且老大特别聪明,读书的时候学习不比男孩差,最近因为跑计划生育打游击,孩子连学都给黜了。
    看看别人家抱在膝头娇滴滴的小公主,再看看自家的流浪儿,人心都是肉长的,超生队长突然眼睛一红,先一步下车了。
    陈美兰一家随后下车,刚到大门口,超生队长迎面走了过来,堵在了阎肇面前,他点了一支烟,远远指着阎肇,吐了口烟圈说:“公安同志,我觉得我闺女不比你家的差,现在是共产主义社会,你家的家庭环境是比我家好,但我闺女只要能认真读书,考上大学,照样能出人头地。”
    一把抓过女人的手,他吼了一声:“走,回家,缴罚款,我要让招弟,引弟和托弟都去读书,我就不信我家的闺女不如别人家的。”
    大肚皮女人抹着眼泪,回头给陈美兰挥手再见着,转身走了。
    所以阎肇这是成功的劝一队超生游击队洗脚上岸了?
    恰好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陈美兰也给吓的一瑟缩。
    她现在只想赶紧倒两趟公交车,回家。
    但阎肇并不着急。
    出了汽车站,他把这俩母女安顿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走了。
    不一会儿,提着一个大纸盒子和两瓶汽水回来了。
    从纸盒里捧出两块蛋糕,给了陈美兰和招娣一人一块,他才说:“咱们还得去接小旺和小狼,吃饱了咱们就走。”
    汽水是冰镇过的,一口气灌半瓶,真解渴。
    陈美兰早晨没吃饱,闻着蛋糕有一股奇特的香味,一口咬下去,居然满口栗了香。
    “这是栗子蛋糕?”她吃惊的问。
    “妈妈,这一块得三块钱呢,真香。”招娣咬了一大口,也说。
    栗子蛋糕是西平市有名的老点心,据说是建国初,国内还没有低筋面粉的时候,为了做出松软可口的蛋糕,国营饭店的厨子们发明的。在蛋糕中间放面包胚,外面裹一层栗绒,再外面才打奶油,一口下去,浓香四溢,满满的栗瓤,沙沙的,栗子独有的清甜充盈在舌尖。
    这样的蛋糕,将来可就没有了,陈美兰一口气至少能吃三块。
    但她才吃了一块,在公交站的凉椅上坐了一会儿,阎肇就又问:“吃饱了吧,那咱们去接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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