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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故意让小旺守着锅,自己则在呛辣子油。
    家里的油是周巧芳从老家带来的菜籽,阎肇背到老磨坊里炒熟之后榨的,现在的人心也慢慢变的复杂了,买的油里头总是搀七搀八,只有自己盯着榨的油才香,味儿才正。
    热油泼到红辣子里头,香气窜鼻,平底锅上小锅盔两面金黄,转眼就熟。
    “啊,真香。”小旺忍不住了,一个热锅盔,跳过来要夹辣子了。
    但陈美兰一把抓住了辣椒油罐儿,伸手指上了小旺的鼻子:“剪刹车线是会让王定安没命的,你马勃叔叔也坐那辆摩托车,你就没想过,万一刹车刹不住,你马勃叔叔也没命了,怎么办?”
    “对不起,妈妈。”小旺一点点的,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了。
    孩子这东西,说他是小天使,他真是,垂着脑袋,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两只眼睛都在祈求你的原谅。可他也差点就当了魔鬼,两个大男人,两条命,万一摩托车刹不住,碰上一辆渣土车,立刻就去见阎王了。
    “把你原来认识王定安的事情跟我讲一下,我保证只听,跟谁都不说,好不好?”陈美兰举起一只手说。
    小旺想了想,先说:“王定安就剪过别人的刹车线。”
    陈美兰特别理解,跟小旺交心交肺:“我知道,我还要告诉你个小秘密,他跟圆圆爸爸原来是好朋友,现在居然还想害圆圆爸爸,所以我比你还清楚他是个坏公安。”
    小旺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美兰给自己夹着辣子油,赶忙说:“多涂点儿。”
    “多了胃难受,得少吃一点。”陈美兰说。
    小旺是从小习惯吃辣子的,给自己多加了两勺油辣子,把锅盔两面罩起来,红油整个儿渗进了锅盔里头。
    “我原来的妈妈跟王定安耍过朋友,但不是那种朋友。”小旺先说了句。
    这意思是正常朋友,不是夜里会一起出去开招待所的那种朋友吧。
    难怪王定安敢光明正大来盐关村找阎肇,他只和周雪琴一起耍过,但没给阎肇戴过绿帽子。
    小旺又说:“我剪刹车线就是跟他们那些人学的。”
    “这是为啥?”陈美兰又问。
    事情说来还有点曲折,王定安和周雪琴算是酒场朋友,见过面,一起跳过舞,不过来往的并不密切,而且王定安后来入职公安局之后,就跟曾经的流氓朋友全部断交了。
    他跟齐松露离婚后,在单位领导的介绍下相亲了一个女同志。
    特别低调的结了婚,那女啥单位,父母是谁,很少有人知道。
    但偶然有一天,周雪琴在个菜市场门口撞上王定安,见他陪着一个女同志在买菜,而那个女同志,是阎卫的爱人,米兰的堂姐。
    米兰的二叔就是市公安局退休了的老领导,米局长。
    王定安娶了米局长的女儿,米兰的堂妹,转来转去都是亲戚啊。
    那王定安有没有跟米兰和阎卫说过她什么坏话?
    曾经一起玩儿的,王定安洗脚上岸就装不认识不说,既然是亲戚,为啥不吭一声,还要瞒着人,这是不是有鬼。
    周雪琴本身就脾气不好,性格暴躁,当时堵着王定安就吵了一架。
    骂王定安是卑鄙小人不要脸。
    结果过了不几天,周雪琴要出门,正好小旺舅舅当时有辆摩托车,就带着小旺和周雪琴一起出门,结果走到半路发现车刹不住,刹车线给人剪了。
    虽说周雪琴平常嫌弃小旺,但是摩托车摔倒的危急时刻,母性使然,她还是伸了一条腿挡了小旺一下,小旺才不至被摩托车砸到。
    “肯定是王定安干的,天下乌鸦一般黑,狗日的王定安,狗日的公安,这个世道乱透了。”事后,周雪琴忿忿的骂说。
    但还能怎么办,她要再吵吵得多一点,王定安一生气,通过妻子把她所有的丑事全捅到首都,她从阎佩衡那儿不就借不到钱了吗?
    黑吃黑,周雪琴就这么被坑了。
    王定安原来还是片儿警,经常在街上巡逻的。
    小旺听了周雪琴说的之后,就注意去看,虽说他没亲眼见过王定安剪别人的刹车线,但还真在跑着贩磁带的时候,见有些混混剪别人摩托车的刹车线。
    那些人跟王定安见了面也总要让烟打招呼。
    这是个最乱的年代,小旺又生活在乱到极致的城中村,而且从小在外跑,三教九流,大千世界,什么都见过。
    而且王定安一来,阎肇挺客气的吧,大人又没教过他如何明辩世界观。
    在他的意识里,即使是公安,只要不喜欢谁就可以剪谁的刹车线,他不喜欢王定安他就剪了,他觉得没错。
    陈美兰还在看他。
    小旺啊的一声,突然说:“妈妈,辣死啦。”
    “快张开嘴巴,我给你吹吹。”陈美兰说着,背手拿马勺舀了一瓢水出来,递给了小旺:“赶紧喝口凉水,涮一下嘴巴,谁叫你夹那么多辣子的。”
    小旺张大嘴巴咬了一口馍,倒退着要出厨房:“你可不能告诉我爸爸喔。”他根本就是假装的,想逗陈美兰而已。
    不过孩子刚退两步,就退到阎肇身上了。
    “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阎肇反问。
    小旺咬起了唇,看着陈美兰。
    “没事,小旺去黄老师家喊俩小的,让他们别睡了,回家吃饭。”陈美兰说着接过了阎肇提回来的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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