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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口的跳动在梦境里都清晰可闻。
可惜了,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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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衍在盛京最高的望月楼的屋檐上站了一夜。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觉得有无边的孤寂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拖拽着要让他往下掉。
黎诸怀下了黄泉去寻人,人是定然能寻回来的,只是她体质特殊,万一有什么限制,寻着了魂魄也未必能复活。
不能复活的话,他可要等她下一世轮回?
可是,为什么要等?他与她也不过是机缘巧合被逼无奈成的亲,他不见得多喜欢她。
脑海里划过一张笑盈盈的脸,凤眼弯弯如月,眼角波光粼粼。
坤仪笑起来似乎总是这样,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仰头看他的时候,眸子里总是亮晶晶的。与他嬉笑怒骂,与他娇嗔打闹。
若他再受点伤,她便要急了,捏着裙子跑得比兔子都快,从她的院落一路跑过来,扑在他床边抓住他的手,满眼都是心疼。
是凡人太会伪装,还是他见得太少?这样的人,怎么舍得连他们的孩子都一起利用。
“大人怎么能慌。”邱长老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低沉带着叹息。
聂衍回神,微微敛眸:“我没有。”
“大人若不是慌了,又何至于在这里守着。”顺着他站的方向看过去,刚好是日出的方向。
邱长老看了两眼,摇了摇头,“生魂若能归,自当是在日出之前从这里归来,但是大人,您在这里是等不到坤仪公主的生魂的。”
眼神一沉,聂衍突然转头看他。
邱长老被他眼里的威慑之意吓得微微一顿,旋即苦笑:“老夫的意思是,坤仪公主并未身故,生魂自然不会从这里回来。”
什么意思?聂衍有一瞬间的茫然。
“一张符纸做的小把戏,大人但凡认真看看,就不该上这一当。”邱长老将失效了的变化符呈到他面前。
瞳孔微微一紧,聂衍伸手接过,将符纸慢慢捏进掌心。
眼前浮现了上阳宫侧殿的画面。
失效了的符纸从“坤仪”的尸体上落下来,方才还面目清晰的尸体,瞬间变成了几节脆藕。
盛庆帝等人惊呆在当场,张皇后却像是早就料到了,只将帝王扶起来坐去一侧,慢声细语地与他说着什么。
宫人和随侍七手八脚地开始收拾侧殿,原本跪哭的丫鬟女使们也都被叫了起来,如常开始做别的事。
“您与黎诸怀,都不该上这样的当,他是被您挡了没有仔细去看,而您,是乱了心神。”邱长老深深地看着他,“大人,被一个凡人女子一直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的事,您还打算做上多久呢?”
聂衍沉默地看着手里的符纸。
她是借着这点掩护出宫去了吧。
就这么料定他会因着她的死顾不上其他,就这么喜欢用自己作筹码来算计他?
孩子也是,她自己也是。
她这个人,有心吗?心里当真如她嘴上所说,那么喜欢他吗?
还是从一开始,就只是打算利用他,反叫他陷在这场可笑的婚事里,还觉得日子和顺,难能可贵。
褪色的符纸碎成了末,被人一把扬在风里,片刻便吹散了。
朝阳便在此时从山头升起,漆黑的人间渐渐被照成一片金黄。
聂衍从屋檐上跃落到了地面,拂了拂有些雾气的衣摆,似笑非笑地道:“劳烦邱长老转告秦有鲛一声,他说的条件我答应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不允。”
邱长老躬身做拱手状。
“盛庆帝曾与徐枭阳打赌,要我与坤仪成亲一年而健在,才肯将铁矿交付大宋。如今赌约未结,婚事不能如他所说作废。”
邱长老皱眉:“徐枭阳当初那赌约,便就是故意为难您与坤仪殿下的。”
他那一族与狐族有仇,连带着也就恨上了坤仪,设着套想看聂衍亲手杀了坤仪的那一天,不然,如何舍得那么多的铁矿。
“他这点把戏,为难不了我,或者说,压根为难不了她。”聂衍转身,挑准一个方向,抬步往前走,“你只管放心,先去看看那厉害得不得了的坤仪殿下,还准备了什么手段来对付我。”
他语气嘲中带讽,冰冷非常,听得邱长老背后汗毛都立了起来。
龙族最讨厌的就是欺骗,而坤仪,已经接连欺骗了他两次。
邱长老无声地叹了口气,随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合德大街。
清晨天刚亮,街上的包子铺刚出了几笼热气,摆摊的小商贩已经拉扯好了摊位,开始叫卖。赶集的妇人牵着没吃到糖哇哇大哭的孩童,一边数落一边往卖菜的摊位去。红彤彤的糖葫芦插在草垛上,在晨曦里泛着金红色的光。
要是以往,聂衍一定觉得这场面看着很舒心,可眼下,他连侧眸也不曾,一双鸦黑的眼直直地看向街尾一家刚开了门的铺面。
大红的灯笼在半夜的时候就燃尽了,楼似玉打着呵欠将它取下来。
一片红色在眼前落下去,她不经意地一抬头,满脸的困倦登时就消散了个干净。
“大人起这么早,想来是睡得不太好啊。”狐眸眨了眨,楼似玉提着灯笼就笑,“我这儿有刚出锅的饼子和清粥,还有小菜任选,只收一两银子一位,价格公道,您可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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