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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七皇子伏芸身边有个阉奴,与他身形相似。先去伏芸处,用倒卖宫器的借口,把那阉奴钓了出来,用包袱裹起的碎石砸烂了那阉奴的脑袋,再偷了那阉奴的衣裳穿好,去了御花园。
    宫人阉宦皆不许独自出行,他穿着阉奴的衣裳匆匆行走,就得避开所有人的目光,防止盘问。
    十二皇子伏苍喜欢逃学。
    这事儿师傅们知道,一起读书的皇子们也知道,但是,没有人会去告状。
    每天上书房读书的时候,伏苍就会留下大批伺候的奴婢在上书房外边,假装自己还在读书,实际上只带着一个小阉奴,溜到御花园里摘花折草捉虫撵孔雀……有时候宫妃出来玩儿,看见他也要假装没看见。
    入了魔的伏蔚行动力极强,眼看十二皇子在岩亭上休息喝茶,身边也只有一个小阉奴。
    他就直接爬了上去。
    为了躲避小阉奴的视线,伏蔚还弄险在假山上爬了一截,绕到了伏苍背后。
    砰地一声。
    伏苍从岩亭上摔落。
    小阉奴仓惶回头,只看见一道快速奔离的高挑阉奴身影。
    ……
    伏传简直目瞪口呆:“他为什么要杀伏苍?”
    谢青鹤看着伏苍摔破的脑袋,说:“因为他杀不了乾元。”
    伏蔚杀人之后,沿着来时的小路一路飞奔,还记得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给刚刚被他砸死的阉奴穿上,又把阉奴的尸体推进了一口废弃的水井。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飞奔回中宫,从窗户翻了回去。
    他在床上躺了有半个时辰,中宫才有了一时的喧哗与混乱,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肃然平静。
    伏苍死了。
    羊妃的幼子,乾元帝最心爱的皇子之一。
    这事情绝不可能大事化小。
    伏蔚自认为精妙的计划四处都是漏洞,想要栽赃七皇子伏芸是绝不可能了。
    然而,栽赃不了七皇子,彻查之下,也实在找不到任何能指认伏蔚的证据——不能因为杀死伏苍的太监,身形背影很像伏蔚,就断定一定是伏蔚跑出去杀了伏苍吧?
    褚皇后冷眼旁观,终究还是替伏蔚说了一句话:“他若要杀人,为何要亲自动手?”
    羊妃哭道:“那自然是因为他怕下人不可靠,走漏了风声。”
    乾元帝却相信了褚皇后的话。
    羊妃出身市井,思维方式与乾元帝、褚皇后都不相同。
    真正贵族出身的显赫之人,从小就把身边的奴婢当作工具,精熟御下之道。因为担心下人不可靠,宁可自己动手亲身涉险?这不是贵人的思维方式。乾元帝甚至觉得,也许是有人想栽赃伏蔚?
    伏蔚是不是被栽赃了,是不是被人针对,乾元帝并不关心。
    他愤怒的地方在于,有人杀了他的孩子,还企图蒙蔽操控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乾元帝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真凶已经被提前排除了,再查下去能有什么结果能水落石出?
    整个案子越查越荒谬,越查越离奇。后宫宠妃纷纷出手,试图浑水摸鱼。乾元帝不甘被糊弄,一批一批的奴婢,乃至于低位宫妃被送入慎刑司拷问,得到的供词也是千奇百怪。
    乾元帝贪欢慕色,朝中不少佞臣都喜欢往后宫里掺沙子,慎刑司查问的对象多了,难免会露馅。
    这就是个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连锁反应,只要想查,总会查出许多意想不到的坏事。
    到后来连朝中许多大臣都意外卷入了十二皇子意外身亡的案子,渐渐地,乾元帝也不追求真相了,刚好借着这个案子收拾了一大批看不顺眼的大臣,整个朝堂重新洗牌——上来一大波贪官佞臣。
    谢青鹤有心教教小师弟,这些日子就跟在乾元帝身边,给伏传讲课。
    这个老头儿上眼药说黑话了。那个老头儿耿直,要被冤死了。乾元装傻呢,故意借刀杀人。
    ……
    伏传叹为观止。
    “他把十二皇子从岩亭推下去的时候,也没想过会变成如今的局面吧?”伏传感慨。
    “就算事先知道,他会在乎么?”谢青鹤反问。
    这些日子,宫中奴婢死了大批,连低位宫妃都死了两个,朝中大臣更是惨烈无比,单独被乾元帝砍了脑袋的是幸运之人,牵扯到谋害皇嗣的案子里,不少被冤杀的大臣直接就被夷了三族。
    伏蔚和从前一样生活读书,还能安安稳稳地写字画画,不见一丝忧郁愁苦之色。
    独居一室时,他甚至会举起手来,在虚无中狠狠一推。
    “他这是做什么?”伏传问。
    谢青鹤解决了许多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很熟悉伏蔚的心态,解释说:“他在回味杀死十二皇子的滋味。就好像又把十二皇子推了一遍。”
    非但不会后悔担心,反而会回味沉迷杀人的感觉。
    伏传撩起自己的袖子,发现自己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变态。”
    第64章
    羊妃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哪怕蒋妃死了这么多年,想起蒋妃曾与她有一时之争,伏蔚曾在蒋妃灵前和伏莳打架,羊妃就绝不肯放过伏蔚,时时刻刻都要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如今她的小儿子死了,她肯善罢甘休?
    乾元帝借此搞起连番大戏,趁机在朝堂中大肆清洗,早已除了转账其他事都不在在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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