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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曾听你提起过尊师?”谢青鹤状若不经意地问。
鲜于鱼向谢青鹤求教观星术,在得法之前,应该向谢青鹤自述法脉师承,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就像当初谢青鹤与伏传一同入魔,伏传要求《大折不弯》等几门修法传世,他与谢青鹤那样亲密的关系,还得按照规矩请求法脉,得到谢青鹤的准许之后,才能将之公之于众。
鲜于鱼欲求观星术,却连他师父是谁都没告诉谢青鹤,这就是很反常的一件事。
鲜于鱼沉默片刻,说:“是弟子疏忽了。早两日求教之前,就该向真人自承法脉来处。弟子的太师父是先掌门真人应千月祖师。师父已被宗门除名出谱,不便再提。”他拿出自己的剑环,交给谢青鹤查看,“这是弟子的身份剑环。”
鲜于鱼跟着谭长老一起看铺子,又被谭长老派来取经典秘本,谢青鹤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他此时拿出剑环自证身份,潜台词是告诉谢青鹤,我师父虽然被宗门除名了,但是,寒江剑派并没有把我一起逐出门墙,我还是寒江剑派的弟子,不是应该小心提防的罪徒。
“此事我不知晓,问得冒犯了。”谢青鹤原本斜倚在凭几上,闻言即刻起身,亲手帮鲜于鱼把剑环戴回手上,安抚着他坐下,“我只是随口一问,不知前由。你不要放在心上。”
鲜于鱼低声道:“是弟子自觉羞愧,故意隐瞒了此事。想着先不提师承法脉来处,习得真人所传观星术之后,真人纵然后悔传我此术,也来不及收回了……”
谢青鹤不禁笑了笑,鲜于鱼的想法确实很无赖。
观星术是一种不涉于道的技巧,一旦学会之后,是没办法废去的。
就算谢青鹤知道他师父是寒江剑派的弃徒,学都学了,也没办法后悔。想要收回观星术,除非把鲜于鱼的修为一起废了。可鲜于鱼是寒江剑派弟子,废了他的功夫,寒江剑派岂能答应?
“现在观星术还没学完,怎么就想着承认了?”谢青鹤问。
鲜于鱼苦笑道:“真人不问,弟子可以不说。真人垂问,弟子岂敢撒谎?”
蒋英洲的皮囊年纪不大,刚开始鲜于鱼也认为,说不得能与这位蒋真人志趣相投,做个朋友什么的。接触几天之后,他就知道这事不可能了。蒋英洲年纪小,谢青鹤在他面前可没有一丝少年人的神气作派,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鲜于鱼都跟他交不上朋友,只能以师礼服侍。
不等谢青鹤再问,他主动说了自己的情况:“弟子师父本是谭长老的师兄,谭长老下山之前,是弟子师父在京城经营杂货铺子。他……涉世太深,裁决时动了私心。随后被宗门律法制裁,被革除了身份。弟子那时候还在山中修行,并未牵扯此事,宗门开恩,不曾株连坐罪。”
这年月师徒关系就是这么紧密。哪怕鲜于鱼的师父坏了事,被革除了身份,鲜于鱼也不能说我不要这个师父了,改投其他师长门下。他说师承法脉的时候,只提太师父,不提师父名讳,但是,师父就是师父,就如人之父母一样,一旦确立了师徒关系,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弟子这些年循规蹈矩,从未领受师门训诫。应该……也不算品行不端之人。”鲜于鱼偷瞧着谢青鹤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替自己辩解了一句。
谢青鹤教他观星术,原本也是看他顺眼,加上他出身寒江剑派,谢青鹤自然觉得亲近。
他师父是谁,不在谢青鹤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个时代的寒江剑派涉世比较频繁,寒江剑派也不是各人都能持心坚定,一旦被各种欲望感情所诱惑摆弄,被门规处置的犯戒者自然会比其他年代更多。
见鲜于鱼心怀忐忑,谢青鹤安抚道:“我认识的是你。与你师父不相干。”
此事说开了之后,鲜于鱼放下心中大石,谢青鹤却免不了想,这件事是不是和舒景有关系?又觉得时间好像有些对不上。
他想一想就将此事丢开了。
寒江剑派都处置过了,也不必他多事过问。
※
庄彤与贺静隔三差五就要上门请教,糜氏也喜欢带着孩子跟贺静一起上门,丈夫与儿子跟着先生读书,她就去找蒋家姐妹打牌玩耍。
这日几人登门之后,才发现谢青鹤搬到篾条店去住了。
庄彤与贺静都很惊讶。就算谭长老的徒弟来访,修道之人戒条禁忌繁多,也没有主人家跟客人一起搬到外面住的道理吧?再说,谭长老不是个道人吗?又不是和尚,还见不得妇人不成?!
蒋二娘解释说:“早先就和弟商量过,日后经营个女红铺子。”
她丝毫不知道那日的争吵惹恼了弟弟。
谢青鹤都搬出去住了好几天了,姐妹俩没人拉架说和,彼此不肯相容,居然还在冷战。
听说弟弟在外面盘了个铺子,蒋二娘认为这是给她准备的铺面,对此非常热衷,常常去帮着打扫整理。铺子里还有不少篾条编制的盛器家具,蒋二娘也不想随意处理了,征得谢青鹤的同意之后,她就守着铺子叫卖,半卖半送的居然也被她卖出了不少。
蒋幼娘也不甘示弱,每回蒋二娘回家之后,她就去篾条店给弟弟做饭洗衣裳,反正时间得错开来,姐妹俩绝对不肯搭伴进出。
庄彤等人不知道蒋家姐妹的龃龉,只知道谢青鹤搬到外面住这事儿非常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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