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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 第456节

      毕竟大殿下又发病了,比起离不得人的大殿下,换了谁都没有那个胆量把原小姐请走的。
    不过,这件事因着徐十小姐的拒绝,一时半刻并没有引来多少人的关注而已。
    不管是裴相爷还是冉闻皆非寻常人,稍一梳理便发现了其中的“巧合”,沉凝了一刻之后,冉闻再次开口了:“所以,到底是谁想要徐家那个孩子的命?”
    对方处心积虑的断绝了那孩子所有的生路,显然是为了让她去死。
    “大殿下那里委实有些刻意了,”冉闻拧了拧眉心,似是有些困惑,“大殿下深居简出,徐家那孩子又并不曾入过宫,她几时惹到大殿下了?”
    女帝自登基之后一切宫宴皆从简,以往男子为帝,后宫主事的皇后妃嫔甚至太后起了兴致都会宴请官宦女眷,可如今女帝后宫显然与以往不同,大楚皇城已有多年不曾办过什么宴请女眷的宫宴了,徐家那孩子再得宠,只要不是功绩突出的女官,都不可能入宫,更不可能见到大殿下。所以,大殿下与徐家那孩子又是几时候结的怨?
    对此,裴相爷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之色:“结怨并非一定要是亲眼见过,有时候很有可能只是她做了某些事惹得大殿下厌烦了,便有可能招来怨恨。”
    冉闻听罢,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不至于吧!大殿下才几岁,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孩子?”裴相爷莞尔,温和的笑意中透出几丝凉意,他看向冉闻,似感慨却又似警告:“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孩子。”
    “当年大天师和陛下不就是孩子?”裴相爷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怅然,“有些孩子的聪明远远超出了我等的想象,偏偏还生了一副欺骗世人的外表,容易叫人看走眼。”
    说起这样的孩子,冉闻脱口而出:“大理寺的那个就是这样的。”
    “那个够聪明却不胡闹,反而是一件好事。”裴相爷道,“有些孩子聪明不够偏偏还要胡闹,而且因着他的身份,便是胡闹,外人也不能拿他如何,你道该怎么办?”
    这是在说大殿下吧!冉闻沉默了一刻,苦笑了起来:“往年也不曾见大殿下如此。”
    往年的大殿下除却性子胆小,天赋平平,读书什么的又因着身体的缘故比不上同龄人之外确实不曾闹出过什么幺蛾子。直到年宴那一日开始,也不知道怎么了,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居然连着两次“巧巧”发病,当真是不得不让人生出几分怀疑。
    “往年不胡闹可不是大殿下聪明低调单纯,而是此前没有人告诉他自己这个独一无二的身份是一道护身符。”裴相爷闭眼似是假寐,口中却依然说着话,“一旦有人告诉了他,他便知道自己便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也不会有事,错的永远不是他,是他身边人督查不利。”
    这真是听起来便令人心惊肉跳。
    冉闻沉默了一刻,再次开口道:“相爷,年宴之后,宫里曾传出过风声陛下有意请徐太傅教导大殿下。”
    徐长山有“天下第一大儒”之称,不管学识还是手段,都足够担得上帝师了,先前是大殿下那身子骨都道活不久,陛下便未亲封太子,徐长山也一直不曾接手亲自教导大殿下。
    年宴那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陛下动了怒,虽说大殿下行为不妥,不过身为母亲陛下大抵还是觉得大殿下有教好的可能,是以没几天便传出了徐长山要亲自教导大殿下的消息。
    结果……徐十小姐出事了。
    即便一时间连甄仕远都想不到徐十小姐之事与大殿下发病的关系,不过想必很快,待到他们冷静下来,这一茬必然会被记起,就算不被记起,也定然会有人提醒他们两者之间的巧合。
    毕竟年宴那件事有一就有二,即便大殿下的事是真的巧合,怕是也没几个人会相信。更遑论,大殿下这件事未必是巧合。
    那么,大殿下在年宴上为什么会闹出那一番举动?是因为大殿下不喜大理寺那个丫头。可巧的很,徐十小姐写过一本话本子,里头的主角就是大理寺那个丫头,一个人若是不喜欢那个人也不会将她写作主角了。
    那么恨屋及乌,大殿下做出这等事来也不奇怪。
    这件事,大殿下是很难摘干净了,原家也一样。毕竟追本溯源,大殿下讨厌大理寺那个丫头就是因为原家那个孩子。
    如此的话,大殿下难以摘清楚对什么人最有利?徐长山必然会因为此事而拒绝教导大殿下。
    一个不管品行还是能力都达不到储君要求的大殿下对那些如今还滞留京中的宗室中人而言无疑是最有利的。
    所以,这件事背后会不会有宗室中人推波助澜也不知晓。
    “除了徐长山的事情之外,从今日对方煽动百姓聚在真真公主府前闹事来看,似乎还有人想借机解决真真公主。”冉闻想了想又道,“几年前崔家的事,真真公主做的太过火了,崔司空可不像会就此收手的人。”民间传说有崔菩萨之称的崔司空可不比活阎王“良善”多少。
    裴行庭点头看了眼冉闻,道:“倒是可能也有他的一份。”
    “除了崔家之外或许还有别人,”冉闻顿了顿便再次开口了,“听说几年前死去的那个崔家的丫头的兄弟功夫不错,周世林把他调到大理寺跟在大理寺那丫头身边做事了。”
    虽然不管事情还是人,此时都是不能笑而且不该笑的,可裴行庭眼睛还是眯了眯,嗤笑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武将也有可能掺和进去?”
    冉闻道:“他们显然也想对真真公主动手,否则,为何从山西路回来之后,周世林会把人调到那丫头的身边?”
    这自然是因为山西路那一趟出行使得周世林对那丫头的本事有了认知,这才会出此下策,不,如今看来,这可谓“上策”了。
    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中趁乱做些什么,要分清楚可并非易事。
    “这只是我等知道的这几家,你莫忘了那丫头还去了洛阳。”裴行庭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石桌上,看着茶汤被荡出涟漪,道,“或许还有我等不知道的势力掺和其中。”
    徐家那孩子的死注定不会轻易罢休。
    长安城要起风了。
    第687章 前后
    乔苒并不知道自己才一走长安城里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虽说此去洛阳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过坐在马车上的乔苒还是能分出一两分心思细细观赏一番车窗外官道两畔的景象的。
    见女孩子看着车窗外官道两畔的杂草出神,张解偏了偏头,轻声问道:“怎么样了?”
    女孩子指着官道两畔的杂草道:“看,出芽了!”
    虽说此时大家身上仍然穿着厚厚的袄裙,不过官道两畔说不出姓名的草木竟然在此时冒出了新芽。
    乔苒于草木之上所知不多,只是在一片枯黄中乍见这样一抹绿色着实生出了几分舒畅之感。
    张解于草木之上也不熟悉,只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这一抹新绿便道:“过了年本也不用多久便要到春天了。”
    乔苒点了点头,思绪有些飘远:她便是去年冬春交际之时来的这里,彼时她也不曾想到这短短不到一年的工夫,她所经历的会远比以往二十多年更要精彩。
    女孩子“嗯”了一声,目光没有移开官道两畔的草木,眉目渐渐舒展。
    风越来越大了,冒芽的草木在风中挣扎,看的人心惊胆战,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连根拔起。
    乔苒看的认真,车窗帘却在此时突然被风卷起,贴上了她的脸,一下子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乔苒蹙了蹙眉,本能的伸手想要拿开遮住自己视线的帘子,一只手却已经先她一步将车帘移开单手系在了一旁。
    乔苒看着张解单手灵活的系着车帘,默了一刻之后,道:“我突然觉得你们习武之人做事还当真挺方便的。”
    飞檐走壁什么的便不消说了,乔苒伸手比划了一下,觉得系车帘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若要让她单手做来似乎还当真有些困难。
    虽然不过是一件小事,张解却依旧笑了笑,温和道:“那下次这种方便的事情便交给我来做好了。”
    女孩子莞尔,朝他挑了挑眉,眉眼间凝了几分俏色。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提及洛阳之事,既然事情不可避免,此时提起也不过涂添烦恼。难得路上还有些许日子的放松,她自然不会早早便扛起这个担子。
    不过路上的话,便看看话本子解解闷吧!乔苒看向手头那本徐十小姐亲手写下的第三册 话本子翻了开来。
    ……
    ……
    女孩子离到洛阳还有一些时日,所以一时半刻还不会有消息传来。
    才从工部和礼部两个衙门回来的甄仕远面色不佳,解决完真真公主的事情之后,他便亲自去了工部和礼部两个衙门,而后受到了两个衙门客气有礼又搪塞的接待,甄仕远自然不会猜不到对方的意图,毕竟这意图委实好猜的很。
    他甄仕远好歹也一把年纪了,不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不会傻到连这么明显的拖字诀都看不出来。
    案子调查进展受阻的甄仕远憋着一肚子气回到了大理寺,还未进门便看到几个官差在衙门门口候着了,见几个官差一脸为难之色,甄仕远只觉心情更差了,这几个官差是先时被他派去抓那个在人群中煽动百姓的男子的,此时看这脸色可半点不像抓到人的样子。
    果不其然,见他回来,官差上前便道:“大人,那人不见了。”
    不见了?好端端的人能不见?甄仕远皱了皱眉,即便知道这几个官差是大理寺的老人不会耍滑偷懒,可语气里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分怒气:“怎么回事?你们几个人还抓不住人家一个?人怎么跟丢的?”
    官差道:“我等一路跟着那人出了人群,准备待人转出朱雀坊就上前抓人……”
    这倒是没有问题,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下手抓了那个男人,怕是会引来百姓恐慌继而引来民乱。毕竟百姓不过是一腔“狭义”之心到真真公主宅邸前讨要说法,若是如此便被抓了,到时候还要费心思将大理寺摘干净,这当真是没事找事了。
    “熟料在那人走出朱雀坊踏上黄天道的小道之上后突然冒出来一群乞儿,我等眼前一花,不过一转眼的工夫,那人就不见了,过后怎么找也找不着了。”官差回道。
    甄仕远听的脸色愈发难看,什么突然冒出的乞儿若不是早就谋算好的脱身之计谁信?
    “我等找不到人还特意问了那群乞儿一番,结果那群乞儿道是有人说真真公主又在府前撒钱财,他们便赶过来捡了。”官差解释道。
    先前徐十小姐出事之事传开之后,真真公主就撒钱庆贺过,听说撒出来的还都是金花生,这委实叫人羡慕不已,尤其是缺钱的乞儿听的更是哈喇子都流下来了,恨不能当时就在现场好捡个满怀。
    贵人手头随意流出一点,便能叫他们大半年不饿肚子了,这换谁能经得住这等诱惑?即便大家都知道徐十小姐是个好人,可真真公主撒的是钱,错的是真真公主,不是她的钱财,所以钱财还是要捡的。
    不过今日真真公主可没撒什么钱财,除了门口的烂菜叶、臭鸡蛋破布条之外,还当真没什么可捡的。
    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甄仕远脸色难看的挥了挥手,喝退了官差,大步走入大理寺。
    案子自然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了,工部和礼部那里的拖字诀其实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大不了请人走一趟御史台……甄仕远心里盘算着,往日里他同御史台的周御史也算是碰到能说上两句话的交情,自是知晓此人喜好花鸟,花鸟之中尤爱兰花与鹦鹉,大不了请夫人去骡马市逛一逛,花几个钱财买盆名贵的兰花或者一对开了嘴会说话的鹦鹉送去。
    他心里也清楚,工部和礼部的拖字诀倒不是不想查案什么的,更多的是为了试探陛下的意思。只是这试探他们自己不想出头,却总想着叫旁人来出头。甄仕远心里将工部和礼部几个排的上名号的挨个问候了一番全家的长辈,摸了摸钱袋,心里有些肉痛,查个案,却将钱袋查的瘪的不能再瘪了,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只是这事终究还是要做的。甄仕远有些无奈,却无可奈何。
    破费是总要破费的,可为什么破费的总是他。
    一路冷着脸回了自己的屋子,甄仕远回到自己椅子上坐了下来,坐了片刻,想了想此时自己无甚可做,他的目光便忍不住落到了自己面前那本徐十小姐的话本子上。
    此时着实无甚可做的,不如将徐十小姐的话本子看完吧!甄仕远想着,手忍不住伸到了话本子上,不过略一犹豫便将话本子拿了过来,而后翻了开来,只是这一看却不由傻了眼,除了个封皮之外里头竟然包了本《大理寺律则》,甄仕远脸色大变,还不待他发火,下一刻,便看到了从那本《大理寺律则》中轻飘飘的掉出了一张纸条,出于本能反应,他一个伸手便接住了那张纸条,而后便看到了那张纸条上清秀熟悉的字迹。
    “大人,书我拿走了,此去洛阳,路上烦闷,聊作解闷之用。另:这本《大理寺律则》也不错,大人可以看一看。”
    字条没有落款,不过那字迹以及口吻连同内容“此去洛阳”都已经明明白白的昭示了书写者的身份,不是那丫头写的还能有谁?
    偷走了他的书,呃,好像也不对,毕竟这本《大理寺律则》一开始便是傅镇岳家里那个傻大姐给她的,所以,还当真不能叫偷走了他的书。
    不过便是没偷走他的书,故意留了张书皮,又包了本《大理寺律则》在里头是什么意思?是要他遵守《大理寺律则》吗?笑话!他可是大理寺卿,这本《大理寺律则》他都有权限随时能够更改,他还用看?
    就他大理寺那些“饭桶”,自他上任之后加的几条都是关于饭堂的律则,譬如一日之间去饭堂的次数不能超过五次,一次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云云的。
    带着愤愤将《大理寺律则》扔到了一旁,今日自送走她之后还当真是诸事不顺,甄仕远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过了会儿之后,他却又忽地将那本《大理寺律则》抓了过来,想了想,重新将它包到了书皮里。
    姓乔的臭丫头拆书的时候显然是用了心的,包起来的时候,竟不论是话本子的厚度还是别的,看起来都全然就似是一本书。
    甄仕远看了片刻包好的话本子,突然摩挲了一番下巴,将包好的话本子郑重其事的放在了桌案前。
    瞧着还当真看不出什么差别来,甄仕远想了想,忽然轻哂了一声,觉得手头这本重新包起的话本子或许还有些用处。
    他扬声喊了句“来人”。
    外头的官差听到声音忙进来问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甄仕远指了指桌上那本包好的话本子,对官差道:“你寻几个人去问一问城里几个大的书商,就说找到了徐十小姐生前写完的那本话本子的第三册 ,本官想着总是徐十小姐最后的遗作,话本子既然作完了,就当印出来才是。”
    官差听的一愣,脸上肉眼可见的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当真?大人,那本话本子当真有第三册 ?”
    那本话本子坊间拥有众多拥沓,徐十小姐出事之后,百姓悲愤可不仅仅因为徐十小姐声名不错,还有一大部分缘故是为了看不到话本子之后的故事所伤感。
    毕竟他们是当真喜欢这个故事的,若是就此看不到了未免太遗憾了。即便知道话本子里的人是有原型的,可难道还能派个人成天盯着大理寺和阴阳司不成?
    这自然是不行的。不说想要混进皇城等同痴人说梦了,就说骗过那些擅长断案的大人们的眼睛混进大理寺都不是一件易事。
    坊间不少人因此痛呼不已,但那又如何,死去的人还能再活过来不成?今日真真公主府前有这么多百姓聚集不得不说与此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关系。
    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三册 !官差欣喜之下脱口而出:“大人,第三册将故事写完了吗?”
    甄仕远瞄了他一眼,含糊道:“差不多了吧,开头那个杜撰出来掺和天师和那臭丫头感情的俏厨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