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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不醉人人自醉,酒量再好的人,喝酒的时候心中揣了心事,也会迷茫而不知所以。
何况这是两个有心事的人凑到了一起!
杨过双目赤红,眼中含泪,醉倒在桌面上,喃喃自语:“十六年已到,你又在哪儿?”
十六年!
周怀瑾灌了自己一杯酒,心中感慨,人生又有几个十六年!
何人叫他这样的汉子等十六年?
仇人还是情人?
能叫他这样神魂颠倒的只怕是他的心上人了!
周怀瑾又不得扪心自问,自己有几个十六年?他的命数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不知何时落下,他望向窗外,那里立着一颗老树,他总疑心那上面有一件红披风,会有一个人笑着翻进来问他道:你喝酒怎么不叫上我?
黄酒太过于温和,不知道北方的烧刀子味道如何,是否真的能把人的喉咙割断,把人的心肝脾肺肾都烧干?
周怀瑾便也伏桌,拳头紧握,一时间气氛悲凉。
杨过好歹还惦记着自己来嘉兴所谓何事,于是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左手把着周怀瑾的胳膊,道:“今日你我并称兄弟,我年长与你,便叫你一声弟弟,为兄此来嘉兴,实为见一见父亲,为他收敛尸骨,你可愿与我同去?”
周怀瑾反握住他的手道:“兄长的父亲便也是我的父亲,有何推辞的道理?天地茫茫,你我二人皆已无家可归矣!”
于是他们两个翻出城墙,直奔着铁枪庙而去。
那枪庙本是城外一座年久失修的老庙,许多年已未有人去,他们接连打听了好几个人,才从一个老乞丐嘴里问清楚地址。
雪还在下,许是二更天了,又或许更接近子时。
总之夜色更加深重,深重中又透着丝丝天光。
这是雪光,白白亮亮的,他们的痕迹已被茫茫飞雪所覆盖,好在酒气所带来的热气还未曾消散,他们这一路奔驰,穿的都并不多,倒也不觉得冷,反而怪畅快的。
这就是逍遥天地的感觉吗?
周怀瑾想振臂大呼,又觉得此刻他最想分享心情的那个人并不在,又一时悲切。
两个人终于来到庙前,只见这座庙真不愧无人问津,只见它已经残破得快要倾塌了,那门一推,先是滚滚烟尘落在白雪上,发出巨大的轰鸣,接着那门轴像是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一般倒了下去,砸在雪里,溅起一地飞雪,混在天上不断飘落的雪花里,又重新将这门覆盖。
走进庙里,神像已经损毁了,歪歪斜斜的栽倒在神台上,只剩下半边身子还在上面,另半边和墙堆在一起,共同重归于泥土尘埃。
到处都是积了灰的蛛网,重重叠叠,一拨弄就是好大一股“雨”,并着衰朽的味道,呛得人不住地想要咳嗽。
这样的情境,竟也是一人埋骨之地,岂不更添悲凉凄苦?
周怀瑾撑住杨过的身子,口中安慰道:“大哥,庙我们可以明日再找人来整修,当下还是要先找到伯父的尸骨要紧!”
只不过,他已经从杨过口中得知眼下正值乱世,这样一个无人看顾的小庙,便是整修了又如何?不过几年光景,只会比现在落败得还要迅速狼藉。
但是这是他大哥父亲的殒身之地,怎么好放任这里荒芜呢?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周怀瑾也只剩下钱了。
杨过在庙中前前后后的找寻了一遍,既不见碑也不见骨,这一方小庙,竟然找不到半点他父亲的痕迹!
想来时间才是最无敌的力量,杨过叹息一声,和周怀瑾来到了庙宇后面。
这里还立着两棵树,中间一个小坟包,杨过疾驰而至,那上面覆满白雪,碑也被埋得不见踪影,杨过一挥衣袖,将雪扫走,露出下面的东西,果真是他父亲的坟墓,于是他跪在碑前,心中哀痛万分。
时隔三十来年,他们父子终于见面了,只可惜已是天人永隔,如是再想见面,只怕也要等到杨过自己也魂归九泉,一家团聚了!
周怀瑾默默的跟在他身边,也跪了下来。
他既然已经认了杨过做大哥,大哥的父亲,跪是应有的礼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应该是双更,世界改成神雕了,虽然我喜欢乔帮主那个憨憨,但是世界还是不合适。小可爱们有没有想我(﹏<)感谢在2020-10-2719:14:00~2020-11-0117:0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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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这么一跪,碑上的刻字也清晰地显露出来,难为三十年风吹雨淋日晒,刻字竟仍旧清晰如新,只是那碑上所刻的内容激起了杨过心中的愤怒:那碑上一行字道:“不肖弟子杨康之墓”。
好一个不肖弟子,再一看旁边的小字,果不其然是那丘处机所留。
一个人无论他生前如何,人已经死去,何必还追着不放,立碑记其过处?
何况,他的父亲又如何不肖了?
你一个牛鼻子老道,不在终南山修你的仙,反而非要来这凡尘参与事,此恨不报,枉为人子!
他抬手就要毁去墓碑,周怀瑾拦住了他,道:“此处地处偏远,物资稀少,兄长毁了这块碑刻,又要到哪里另寻一块来?不如由小弟帮忙修改一番,把着原字抹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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