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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湘作为为数不多的知道自己能见鬼秘密的人,没事就让自己抓个鬼过来给她玩玩,感情把自己当成街边的杂耍艺人了,卿月看向温客行俊俏的侧脸,这主仆二人谁都没有把自己能见鬼的事情当一回事,就像自己闭口不言多年,坚持隐瞒的秘密根本不是什么事,让卿月不禁有些挫败感。
温客行低头看向卿月,“真想跟着我?”
卿月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温客行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笑道:“那你去收拾东西吧。”
卿月连忙起身行礼,笑得灿烂,“多谢谷主。”
卿月拎着裙子飞快跑回孟婆庄,那个倒霉鬼还在那边定着呢,卿月也懒得管,反正一会儿就自动解开了,自己现在给他解了还得跟他费话,卿月飞快的收拾了几件衣物和金银细软,兴高采烈的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跑进阎罗殿,阎罗殿早已空无一人,方才还忙得不可开交的阿湘和悠闲自在喝茶的温客行早已不见踪影,卿月看着空荡荡的阎罗殿,气得跺脚。
大骗子,以为走了就能甩开我了吗?我可是手握剧本的女人,就算是正主也别想阻止我近距离磕糖!
三个月后,越州城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越州城最大的酒楼生意十分兴隆,楼下是烹菜做饭的开放式厨房,来往过客游人皆能看见做饭的过程,让客人吃得放心,小二正在门口热情的招揽客人,远远看见一个打着绘白色玉兰花图样油纸伞的坤道,那坤道一身白色道袍,道袍上绣着精致的雪花暗纹,腰间系一个青玉葫芦,头上并无珠玉装饰,只束着一个高冠,冠下垂着两根飘带,看着十分飘然若仙,超脱凡尘,如九霄之上的清风月华。只见那个坤道缓步上前,眉目含笑,起手便行了一个道家的揖首礼,温言说道:“小二哥,贫道有疑问困扰多时,不知能否解答一二?”
店小二愣住了,他在越州最好的酒楼做招揽生意的活计,靠的就是机灵伶俐,也自认见多识广,但也从未见到过此等风姿灵秀的人物,磕磕巴巴的说:“仙……仙子,有……何疑……问。”
既然出了鬼谷,自然要换掉孟婆那一身红黑色彼岸花的皮肤,连温客行都脱掉鬼谷红衣工作装,擦去红眼影,抹去一身鬼气,化身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卿月便换了一身道士打扮,卿月修炼道法多年,道家讲究的是清静无为,道法自然,卿月本就有着颠倒众生的美貌,如今洗尽铅华作道士打扮,更是仙风道骨不带一丝烟火气,叫人看呆了去。
卿月颔首笑问:“为什么不直接端着菜送过去?而是要用吊盘把菜吊到楼上,再端着菜下楼?”
小二:……
这个问题在看剧的时候就困扰卿月很久了,本来就没两步路,为什么要费劲巴力的把菜吊上去,在二楼绕一圈,再送下去,从楼下送过去不是更近吗?卿月看的时候就感觉不是送菜的有问题就是导演有问题,对这个问题的执念,甚至已经超过对老婆的执念了,刚来到越州城就看见他们又这样传菜了,卿月甚至都没有理会坐在桥头晒太阳的叫花子,便径直走向了店小二。
就在卿月等着这个有些口吃的店小二回答的时候,卿月听见少女娇俏的声音,“要饭的,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开始了吗?卿月连忙转身回头,她的右上方是白衣翩翩的温客行和紫衣少女阿湘,卿月看习惯了温客行红衣邪魅的谷主打扮,如今见他穿白衣十分新鲜,不由得感叹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便多看了他几眼,只不过温客行一直在摇扇看桥头晒太阳的叫花子,一丝注意力都没有分给卿月。
阿湘飞身下去,没两句话便动起手来,卿月看着正前方看似狼狈躲闪,实则游刃有余的熟悉身影,虽然身着破衣烂衫,但是身形潇洒飘逸,自带风骨,步法灵动精妙,婉若游龙,有些人就算是刚从烂泥塘中爬出来,身上也是带着光的。
温客行也飞身下来,一把拽住了阿湘的鞭子,文质彬彬、温和有礼的道歉,全无往日捏碎人脖子如同捏核桃的风采。卿月看着眼前面黄肌瘦的痨病鬼,故作畏缩胆怯的答话,完全无法与当年望月河畔谈笑风生、春风得意的少年和在京郊破庙里杀人如麻的天窗首领联系到一起。上次见面还是在隆冬的京城,梅香与血腥气交织的天窗院落中,没想到再次见面就是在杏花烟雨的江南了。
好久不见,周子舒。
温客行转身离去之前,淡淡的瞟了一眼卿月的位置,卿月连忙扭头望天,装出一副吃瓜路人的模样,自己可是偷摸跑过来磕糖,温客行不知情,卿月怕被温客行逮个正着,也没工夫怀念往昔了,这个店小二憋得满脸通红半天也没回答出自己的问题,只能把这种特立独行的送菜方式归结为导演有病了,对小二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周子舒靠在桥头惬意的晒着暖烘烘的太阳,看着行色匆匆的的路人,仿佛比他一个算着日子快嗝屁的还急似的,让他想起了他的前半生,过去的朋友、牵挂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远走异乡,他就开始琢磨,这么多年,图什么呢?
年轻的时候,总觉着自己是个不得了人才,什么褒义词都往自己身上揽,什么绝顶聪明,什么心有九窍,什么武艺高强,什么见多识广,好像不做出一番事业就枉来人世一遭似的,如今想起来,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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