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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思上楼返回房间的时候,脑袋一直是晕的。她摸索到床前,然后就一头栽到,感觉自己出了很多汗,不过她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陶乐思感到额头有一点凉意。她睁开眼睛,窗外的太阳已经高高悬在空中,希尔达坐在床沿,用一块湿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额头和脸颊。
看到陶乐思醒来之后,希尔达并没有像陶乐思所想的那样显出笑容,而依然阴沉着面孔,一下又一下擦拭着陶乐思的脸,像是在用抹布擦桌子。
“已经到中午了吗?”陶乐思低声问,嗓音嘶哑,而且头还有点疼。
作为女神,居然还能宿醉,这简直不科学。
“是下午,”希尔达冷冷地纠正,“你昨天半夜就跑出去,天快亮的时候,满身酒气地跑回来,倒在床上,我还以为你梦游了。”
“昨天晚上,我见到了大天使乌利尔,我们一起喝了两杯。”陶乐思说,同时有点心虚地看着希尔达,毕竟这个理由怎么听都像是喝醉之后瞎编的。
“也许应该有人告诉你,你的酒量真的很差,桃乐丝。”
“我大概能够意识到,”陶乐思费劲地从床上坐起来,“但是我的酒量应该比我想象得还要差。”
希尔达皱起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可能是她意识到对信仰的女神横眉冷对是一种不怎么恭敬的行为。
“这位天使为什么要找你?”她用一种比刚才柔和一点的语气问,“我们毕竟都已经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陶乐思犹豫了一下,她决定告诉希尔达实话。
“有人在镇子上杀了人,”陶乐思说,“乌利尔怀疑是我的姐妹做的。”
第67章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用你的母语所念出来的名字
希尔达并没有显出很意外的神情。她走到狭小的窗前, 隔着脏兮兮的玻璃向外看着,阳光正好,灰尘在空气中飘舞。
“那么,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女神?”希尔达问,“将这段旅途继续下去, 或者是返程?”
陶乐思挪到床边, 呆坐了一会儿。一种空虚的感觉席卷了她。
“我不知道。”她说。
“乌利尔没有告诉你,你应该怎么做吗?”
陶乐思回想着昨晚和乌利尔交谈过的内容,她感到威士忌的味道仍然回荡在唇齿之间。她真的不喜欢那种味道。
“祂也许只是警告我,让我小心一点。”
“你天天都在被警告。”希尔达站在窗前抱起胳膊。
“希尔达,我的夫人,”陶乐思抬起头看着她, “你不高兴, 对不对?”
显而易见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并且成功让希尔达表现出怀疑她智商的神情。
“我当然不高兴。我在担心你,也许这在你看来是可笑。你是女神, 是赫卡忒的三分之一, 我的担心自然是多余的。”
“夫人, 听我说,”陶乐思站起身,她走到希尔达面前, 伸手捧住她的脸,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你为我担心, 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不会再深更半夜去跟乌利尔喝酒, 请你原谅我, 好吗?”
“作为凡人,没有责怪神的权利。”希尔达低声说。不过陶乐思觉得她的语气或许也没那么认真,换句话说——她在闹脾气。
陶乐思拥抱住希尔达,连同她的胳膊一起紧紧抱在怀中。这个动作实际上很像幼稚的撒娇,可是她不在意。
“夫人,在我面前,你是神,就像我所被告知的,我是神,是赫卡忒。可是你,希尔达,你是女神额头上的新月。”
陶乐思在说到“额头的新月”时忽然想到了包拯包大人,但是她觉得现在的气氛根本就不适合笑出来。
“那是我的奢望,我不应该奢望神对我的承诺,”希尔达说,她握住了陶乐思放在她脸上的手指,像舞蹈包裹住音乐,形成混沌而黏糊的状态,“但是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希尔达从来没有跟陶乐思闹过脾气。这大概是头一回,也是以一种隐秘而温和的方式。
陶乐思时而觉得庆幸,至少希尔达不会对她大喊大叫连摔带砸,或者直接把陶乐思从窗口扔出去,时而又感到难过,她希望希尔达能够更加坦率地说出关于她的种种,而非把这些秘密掩埋在地下密室的最深处。
两人去镇上的餐厅吃过午饭,餐厅里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形状如巨型车轮一般的奶酪,暗黄色,看起来沉甸甸的。
厨师走来走去地忙碌着,他将奶酪用一种特殊的刮刀刮下来一点,形状类似于削铅笔的碎屑,洒在刚煮好的通心粉上。
“瑞士的车轮奶酪。”希尔达说。
“我知道,我在——”陶乐思差点说出来“我在tik tok上刷到过”,不过还是闭上了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回去吗?”两人走出餐厅时,阳光直直地朝着她们倾洒下来。希尔达戴上了墨镜,侧头问她。她穿了一件黑色丝绸的衬衫和亚麻裤子,打扮还有点时髦,最起码不再是隐修女的模样了。
陶乐思想到了乌利尔的话,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安。
小镇上发生的血案,与其说是神祇疯了,掠夺血液,毋宁说更像是某些变态杀人狂借用了神灵的名字制造恐怖。
但是,女神赫卡忒是一个流传与女巫之间的秘密信仰,这个杀人狂又是如何知晓她的?学校里的女巫们,除了希尔达,都已经被陶乐思抹除了记忆。难道还有知情的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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